唉,早知道就不来了!萧翎当下不禁暗叹道,环顾周围,黄孝仁三人正聊得起劲,不亦乐乎;刘主簿只是默默地听着,也不说话,时不时地出一阵笑声;而那位陈举人却愣在一旁,活像一根木桩子······萧翎算是被彻底地晾在了一旁。

因此,在东海道不被豪门巨富所看好的私盐产业就成了那些人的家之处,定海城的刘老五就是其中一个。话说那刘老五在十年前还是一家道中落的木匠,士工农商一排,也算是地位较高的阶级。不过那刘老五生性胆子大,在偶然间得知私盐买卖中巨大的利润后,就动起了脑筋,招呼三五个酒肉朋友,从海边以每担四钱银子的价格收购了一批私盐,偷运进山阴城卖给了当地的盐商,一担海盐卖出了二两银子的高价。

那小二被这么一吓,“扑腾”一声地跪了下去,哭丧着脸连声道:“回大少爷的话,那些人走路的步伐很是沉稳,有些武师的模样。小的见他们衣服的下摆微微鼓起,只怕是藏着些东西······”

若是主将出门寻仇,这些亲兵们自然也是“义不容辞”地充当先锋,就算闹出了人命也有自己的主将庇护---军队犯法向来只有军队自己能管,与清末的“领事裁判权”有异曲同工之妙,地方衙门只能望营兴叹!

然而,这却不是你们动手伤人的理由。萧翎挥剑一担,两只短剑立即是纠缠在一起。不过这一回合萧翎并没占到什么便宜,不是说面前这大汉要比门外那大汉高明,只是占着从上往下力道上的优势罢了。

萧翎扭头望向站在柜台内的掌柜的,只见后者的眼神闪烁不定,在瞧见了萧翎投来的目光后,很不自然地转过了身去。

虽说被萧翎救了下来,可李能原本就营养不良,当日被那泼皮踢中胸口,直到现在还隐隐犯痛。林秀兰于是出门帮着李能买药,也就正好被萧翎撞见。

忽然间,萧翎很想转身就走,既然林秀兰已经重新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出现在此,又算是什么?

不会做人的话······那以后就不要再做人了!萧翎心里暗暗狠,自己已经取得了煤商的身份,接下来该是一统狍子岭私煤产业链的时候。想依托私煤赚钱的人,要么和自己合作,要么,就老老实实地回家种田,私煤这行当,你们碰不得!

不过这茶叶的高额售价却深深地吸引了萧翎,按黄孝仁的说法,这种三百文一斤的茶叶还不算多么昂贵,如此一算,贩卖茶叶的利益可要比私煤大上许多。一个赚钱的机会浮出水面,萧翎可会好好地琢磨一番。

“在下尚系次来明州城,并不知道大公子所说的‘婉儿’小姐!”

每担一两二钱银子,每月至少八千担,那就是近万两的收入。按照这个时代白银的购买力来说,万两银子放在后世可就是三四百万人民币。

“请二爷明示!”萧翎“一惊”,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模样,整个表情滴水不漏。

黄老先生的二儿子名叫黄孝义,年纪应该在三十四五岁左右,不大的眼睛中闪烁着不为人知的神情,给人一种不好相与的感觉。至于那大掌柜姓费,三角眼,山羊胡,加上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看就是奸商的楷模。

“萧大哥,你在找什么?”周波朝巷子里望了望,疑惑地问道。

确切地说,是一老一少两只狐狸。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上,天佑帝已经丝毫不怀疑吴国公一家的谋反之意了,这宁妃不是差点把自己给弄死了吗?天佑帝一怒之下赐了宁妃三尺白绫,又暗地里给江都的宁王和总督何光一道密旨,着两人不须顾忌那免死牌,直接将吴国公九族一并铲除,不须押进京师,直接在江都弃市以儆效尤!

再说了,你不过是太守的父亲,按照律例是不能经商的,拿什么来助我一臂之力?难道说,你想把我扶持成你在商场上的代言人?

老人家啊,你的江湖经验还是太浅薄了,你没听过“蛇鼠一窝”的故事吗?当然,这话萧翎也就在心里说说,当下只是笑了笑,道: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嗓子,围观的人群就像被火星引燃的炸药桶一般,爆出一片片的赞美声。大伙儿早就看不过那些恶棍欺负人,只是畏惧其势力而不敢声张。眼下有人出头将恶棍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这种英雄侠义的行为自然是大快人心,大伙儿也将鼓掌声与喝彩声毫不吝惜地献了出来。

“哎呦诶······”

也难怪,这个时代的工商业已经高度达,手工作坊随处可见,农业已经不是经济的主体,当政者哪里会注意到民生?他们只热衷于收税和享乐!

“还有三间上房,每间可以住下三四人,客官,您要几间?”

“头儿,那几个小子可是海贼!”

当然啦,那一小块碎银子起码有五钱之多,远远地出了城门税的数量,只见陈平微微地凑近那军头,低声道:“剩下的银子,就算小的请军爷和几位大哥喝酒的!”

没想到,还真是让萧翎赌中了。黄老板这几日正好在明州城,虽然没有直接接见陈平,却也通过其女婿表达了他的意思---愿意谈谈。

当“可以杀”这三个字从萧翎口中说出来后,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咯噔”了一下,大伙儿都明白这可以“杀”的对象究竟是谁。不过既然上了萧翎这条船,大家也没想过下去,就算想下也是不可能的了。既然萧翎吩咐了,二狗子要来,杀就杀吧!

否则,萧翎又如何会放着那么赚钱的生意不做,让大伙儿老老实实地呆在村里哪儿也不去?这也是无奈之举,此时萧翎的心里在暗暗滴血,一晚上的功夫,得少赚多少银子哪!

萧翎从茶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了陈父,后者面无表情地接了过去。萧翎这人不太会持家,按说家里也不会太整洁。不过这段时间以来,张青岚那小妮子经常抽空到自己家来帮着收拾家当,这不才成了眼下这模样。

可自从田四给清溪镇煤商定下新规矩后,不愿意服从规矩的刘家铺子算是被彻底孤立了起来,收不到煤只能等着关门,这时候,那些平日里不得待见的小煤贩子就显得是那样的重要了,原本还挺爱摆谱的刘老板登时也没了架子,生怕一单生意从手底下溜走---自己可耗不起!

青岚。

到现在,八十多号人被编成了四队,萧翎和张山各领一队,邓勇和张鹏担任其余两队的队长,队副则由张军和孙伟分别担当---让张军在其弟弟张鹏麾下担任队副也是萧翎的一片苦心,希望这做哥哥的能够争一口气,早点锻炼出来。

这下子,煤商这边的五六十号青壮扭头就跑,生怕步了那两个倒霉鬼的后尘。躲在暗地里看着这一幕的黄老板也是暗暗揪心,琢磨着赶紧溜回铺子,把门窗都牢牢关上,免得被对方把店铺砸了。

一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现场的气氛也是越来越热烈,大伙儿同仇敌忾,将矛头齐齐地指向了官府。这种场面真是萧翎所期待的,他甚至怀疑自己有适合做传销头目的潜质。如此的场景若是放在后世,还不要被公安机关当作传销窝点给端掉了!

再说了,还有那“买路财”一事尚未解决,一次一百文钱的乍看之下不多,时间一长也是个让人咋舌的数目。现在自己势力还小,可能不会感觉多深,一旦盘子开大了,手下吃饭的人多了,又如何会愿意看到这么大一笔财富从眼前白白溜走?

“大哥,我······”张山苦着脸看了看萧翎,脸上满是歉疚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忽然出手结束这畜生的性命,也许是因为刘勇在之前那狂妄的言语,也许是因为他提到了周莲。

“呃~~~”刘勇闷哼一声,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右腿内侧传遍了全身,他刚要奋力地将腰上的钢刀从刀鞘中抽出,就感觉脖子一凉,萧翎手中的短剑已经顶住了自己的喉咙,锋利的剑锋已经划开了皮肤,一道鲜血缓缓地溢了出来。

霎那间,这四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就像忽然长大几岁了一般,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恐惧的神色。许多年后,当他们成为萧翎手下的大将,独自统领着千军万马四处征战,面对刀山火海都毫不皱眉,这种大将风范,正是从眼下这微不足道的战斗中孕育而生的。

大伙儿都是年轻人,这话题自然而然地牵扯到女人身上了,这一行人都是光棍,哪家女儿漂亮哪家婆娘丑自然是话题的焦点,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张山的妹妹张二妞以及老周家的女儿周莲是最漂亮的,合称为“张家屯双壁”!

李跃听到这话,差点没当即窜起来,不过想到二狗子在明州一带的势力,当下又把怒火压了下去。投奔田四自然是不行,那些官差捕快都是披着人皮的野兽,李跃为人虽然好斗,却也分得清善恶,自己是万万不愿和那些畜生为伍。

再说了,能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小王庄内部有告密者,不找出内奸所在,就算救下王达这一回,下次还会有张达、赵达被二狗子抓去,就算有心相救也是爱莫能助。

当然,光把好处吹的天花乱坠的可是不行,必要的甜头还是要让他们尝尝的。在邓勇等四人离开时,每人肩上都多出了一袋大米,算是预先支付的酬劳。

事实就是如此,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过是圣人们的教诲罢了,却苦了这些看天吃饭的农夫们。

“三两银子一个月!”张山心中一惊,记起了萧翎的叮嘱,胡乱编造道:“除了几斤肉,我还给娘你买回了几帖药材,还给二妞扯了几尺做衣裳的布料。”

刘老板闻言脸色大变,额头上隐隐地冒出了冷汗,自从上一次和萧翎约定收购私煤后,他就觉得萧翎这人远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刘老板也算有些见识的人,却从未见过一个有如此胆色和远见的人,当下才考虑起和萧翎合作的念头。

“刘老板也是有家有业的人物了,平日里吩咐下人担负着点,自己也该享享清福了!”

“嗯,辛苦你了!”萧翎此时也有些疲倦,抬头看了看已经在天边露头的太阳,说道:“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下吧!”

“小哥说的还真对!”萧翎将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微笑道:“在下确实也想做些私煤的买卖,只是初来乍到的,没有熟识的门路,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财!”

“再说吧,如果到黄昏我都没回来的话,你们就先吃吧!”萧翎一边说一边跑远了,只留下握着铜钱呆在原地的张山。

“在下未曾听说,还望兄台明示!”规矩?萧翎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钱,不过心底下还是想听听对方的解释,于是装起了糊涂、

“哦?是吗?”萧翎闻言,做了个不置可否的手势。然后将手中的扁担往路边一扔,双手抱胸,朝着五步外的短男晃了晃脑袋,微笑道:“那我就站在这儿,看看你如何让我交待?”

看到这一幕,萧翎的心中邪恶地笑了起来,脸上却摆出一副同情的表情,他走到了张山的身后,一手扶在了后者的肩膀上,缓缓道:“铁牛,你相信我萧翎吗?”

“铁牛啊,这银子,我们不能收!”

经过一番推脱,刘大夫始终是没有收下诊费。眼下张山的母亲还未苏醒,张山也不便走动,萧翎横竖也是无事,于是跟着刘大夫前去取回药方。

萧翎虽说不希望被卷入家族内部的纷争中,却也不会坐视不理,毕竟黄孝仁在之前帮自己解围,有恩不报非君子。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萧翎不介意还黄孝仁这个人情。

当然,双方最终能否合作成功还取决于黄孝仁自己,若是黄孝仁能够适当地提升对萧翎所提供私煤的收购价格,后者自然乐意全力支持他成为家主。说白了,唯有利益才是最稳固的盟约。

“大公子的意思本官明白了!”开口的是那位何司马,只见其环视了在座众人一圈,忿忿不平地说道:“大公子这些年对诸位如何,想必诸位都是心里有数,可那黄孝义仗着自己的身份,平日里根本就不拿正眼瞧我们这些当官的,若是让他当上了黄家家主,只怕诸位今后的日子更是难过!”

在座的其他官员也纷纷开口附和,表示愿意全力支持黄孝仁继任家主。只见黄孝仁面带欣慰的笑容,举起了酒杯,道:“能得到诸位的支持,就算黄某当不上这家主,也心满意足了。来,我敬各位大人一杯!”

接下来,黄孝仁着身后的家丁给桌上的每人都了些银票,名义上是给大家过节的礼金,可实际上是支持他继任家主的好处费。黄家的生意做的很大,每年都有数十万两银子的进账,黄孝仁身为黄家大少爷,每年弄个万两银子在身不是问题,因此这手笔也不小,单单萧翎就收到了十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

之后,就到了晚宴的**部分,由那位婉儿小姐当场弹奏歌曲,这小妞的嗓子还真是不赖,比起后世的那些女们强上了太多。看着那小妞有些勾魂的眼神,以及她那夺魄般的声音,萧翎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这小妞若是黄孝义的卧底,只怕黄孝仁今晚的计划全都要泄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