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见识过昨夜的婉宁公主,四王爷鲁昊轩也可能对眼前的郎雪落产生一种怜惜,但此时的四王爷只能提醒着自己:警惕,这位和亲公主伪装成这个样子一定会另有阴谋。

青玉率领着丫鬟婆子们在门外恭侯着,听到王妃的传唤,急忙捧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青玉和另一位叫紫菀的姑娘服侍着王妃梳洗,另外有两个丫头千青、千萍则去整理床铺,并将床角那块白色的丝绸折叠起来放进一个红色的锦盒内,交给旁边一个婆子带了出去。

郎雪落将这张薄如蝉翼的雪笺折叠收起,释然道:“婉宁保存约定,只为将来的生活做个保证。王爷也不必多心,婉宁绝对不去做有伤王爷颜面的事情。

“很简单,本公主也怕死,因此想同王爷达成一个约定,”郎雪落淡然地答道:“既然两国和亲必须要维系下去,换得各自暂时的休养生息,不如我们也暂时放下各自心中的芥蒂,能最起码维持表面上的相安无事。”

四王爷鲁昊轩冷哼一声:“哼,至于你是否是成国的婉宁公主,本王自然会去仔细地查证,量区区成国也不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耍弄什么阴谋伎俩。本王只是可惜当日在檀弓岭上竟然走了眼,让你这丑女人做了漏网之鱼。”

外面的喧嚣和议论根本影响不到花轿内的郎雪落,反正她也不在乎。从繁城城外的鄱阳宫到城内的四王府,本来距离都够远的。再东拐西绕,累死的只是抬轿的轿夫和簇拥的迎亲仪仗队伍。这一路好睡,能把一个梦做完整,不是一般的新娘子能享受到的。

鲁国朝廷的百官群僚及其各个世家贵族,家中凡有待嫁女子,都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走门路,希望有机会与四王爷联姻。自鲁昊轩成年以来,送入四王爷府的美丽姬妾已有数十位,能留下的都以“夫人”称之。

郎展熙想象不出婉宁将以什么样的状态,什么样的方式来迎接鲁国以后的生活。他的反对和坚持换来郎雪落与他的击掌相约:成国在二皇兄手中强盛之时,便是婉宁功成身退之日。

成国二皇子郎展熙早已面色大变,双拳紧握,手背青筋突起。郎雪落急忙拂袖遮掩,并轻轻握住皇兄的手腕:“请二王爷回复鲁皇,婉宁虽然代表成国与鲁国和亲,但无论身份如何,将来不过是鲁家的一个媳妇儿罢了。

眼前的二王爷,虽然尽量伪装得高深莫测,言语举动却实在幼稚得很,在成国二皇子郞展熙眼中简直就是白痴级别。这是婉宁公主郎雪落认识的第一个鲁国王爷,一打照面就获得了她最简洁的评价:猪。

鲁国第一美人连逸云与和亲公主同时嫁给鲁国四王爷鲁昊轩,无论是正妃还是侧妃,都会危及到婉宁公主郎雪落将来在鲁国四王府中的地位。在王挺侯府以及所有贵族世家中,女人的身份只是一个条件,宠与不宠才是妻妾们立身的关键。

设局驱逐曼香,故意惩治易梦,确实是郎雪落的手段,不提前排除这些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暗桩,随时毁灭的就是自己。雁玉和访蕊也会相继被支走的,但雁玉的这种结局却不是郎雪落的谋算。

二皇子郎展熙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沉声问道:“你们可否知道这前后都发生了什么?有多少说多少吧。”

黑衣主子漫不经心地看过来,语气平板:“两个?”

不同的是,惠母妃心如死灰,双瞳无彩,而婉宁的眼眸中容纳着满满的绚烂希望。传言中婉宁体弱多病,可宫中御医何曾呈报过她的病症与诊治情况?”

郎雪落眨眨眼睛道:“原来男人也一样会为悦己者容呀,皇兄不必这样紧张,将来总会老的。”

二皇子郎展熙听说惠妃娘娘伤心辞世后,父皇曾经有意重新让雪瑶去鲁国和亲,但被眼前这位异母妹妹劝阻了。当时庆王郎展熙十分震动,他想象不出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在刚刚失去母亲的伤痛中,能毅然继续承担去异国和亲的家国重任。

现在你终于回来了,让父皇认清楚这一生该珍惜什么,而你又要坚决地离开。这是上天对父皇的惩罚,父皇情愿付出自己的所有能祈求上天将你留下。”

假若不是婉宁的坚持,延熹帝郎世泽现在也可以改诏换下婉宁去鲁国和亲。虽然长宁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但四女儿郎雪瑶这十几年来拥有的远比五女儿郎雪落多得多。十五年来,婉宁什么也没有,又在一个月前失去了自己的娘亲,她不应该为成国担负这样的牺牲。

皇后苏听兰仪态万方地坐下来,看看脸色悲戚的之桃和陈嬷嬷,回头又对郎雪落叹道:“你母妃性情淡泊,无争无求,这样却委屈了咱们皇家娇贵的五公主。也是母后多年来的疏忽,竟让婉宁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合用适心的人!

“父亲,”郎雪落故作花容失色,恳求道:“万万不可!如今成国正是多事之秋,国事家事的种种矛盾明动暗涌,稍有不慎则全盘皆输。父亲情真意切,婉宁心里明白,也会替娘亲在灵前心领叩谢父皇隆恩。

转眼十招已过,理亲王郎雨泽竟然没有触碰到女子的衣衫。听女子这样说,他暂时也压住了心中的急躁,停了手脚,冷然道:“姑娘不露真颜,让本王如何信你?”

严肃笑道:“我走了,谁给你端茶递水?王爷虽然花名在外,偌大的王府里却没有一个端茶递水的使女丫头,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皇叔如果帮助二皇兄与大皇兄抗衡。事成之后,凭二皇兄的心机,将来皇叔依然会走上被迫交权的老路。这样,无论将来事态如何发展,成国内部争夺权位的战争都无可避免。没有子嗣的皇叔什么也得不到,留下的只有越来越多的身心背负。”

过了好久,南凝竹方抬起颤抖的双手扳过女儿的肩膀,泪如雨下:“他——,他还是逼你去和亲了?”

既然和亲无法避免,那就利用和亲达成自己的心愿。郎雪落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娘亲带出皇宫这个大笼子,给娘亲一个幸福的后半生。本来一切计划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达成愿望只是时间的问题,她只想把风险降到最低,甚至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