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豪道:“那位郑老先生必然是把这种手法传了下来了。”

看了半天后,王老夫子向杜英豪道:“杜老总,你的看法如何?”

正式属于官方的例行事务,还是由总督衙门的东院负责;因此,像巡街查夜、站岗守卫等苦差使,全是东边包办了,西边只管办刑案。

这却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除了菊芳之外,几乎没有一个人深知他的底细,甚至于连许久也在内,都认定他是位武功深不可测的年青英雄了。

杜英豪道:“令堂的血书虽是直接的证物,但是并不足以证实他的罪状的。

连卢大方都在相劝道:“杜老弟,傲云道长说得是,今天之会能得如此圆满解决是最好的了;你的问题若是只为门户中私事,异日你到武当去请求解决,相信他们必然会给你一个合理的答覆的。”

杜英豪已经走在凌云的身前站好,那枝剑则懒洋洋地捧在手中,尚未离鞘。

可是,他遇上了杜英豪却倒大霉。杜英豪是市井混大的,从小就进衙门挨板子,跟公差斗嘴,跟人讲歪理,逞嘴皮子。他的书读的不多但历世经验极丰,下九流社会中形形色色他都精通,又岂是这个老道士斗得了的。

原是想藉人多势众,压一下杜英豪,扳回点面子;那知此刻一看,杜英豪的声势竟是大得惊人,压制住对方已是不可能了,反而还有被对方压制的可能,尤其是在对方的阵营里,居然有了几位少林的俗家长老,以及其他好几位大门派中的元老。

若是他有心过不去,四个时辰前就不必好好离去了。

四位姑奶奶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文若虚上前一拱:“四位女侠,敝人奉了东翁之命,有请四位堂上用茶。”

这也是老生常谈,人人都知道,点穴高手,出手神妙莫测,使人很难避得开;再者,真要有本事能避开正穴,其他部位也一样能避过了。事实上也是如此,两个人在拼命,与其用手指去制住对方的穴道,倒不如拿刀剑扎对方一下子了。

这家伙的脑筋很活,想的也多,这个推测也有道理。柳小笑道:“那你就跟在后面,别让人知道你们是一起去的好了,见了面也当作不认识。”

他说来头头是道。高允脸色一变道:“你们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无人证,二无物证。”

其中一个黑脸的汉子,执着一支水磨钢鞭还狎笑道:“黑凤凰,这些小角色不够你过瘾,让咱们哥儿俩跟你玩玩,准保有你乐的。”

“什么?太热!杜大哥,现在已是深秋,你居然会感到热;何况,你身上还是冰凉的。

柳小英心中对兄长的话已是十分肯,但是口中却故意不服气地道:“杜兄明明有赢人家的本事,他只是存心相让而已,这种失败自然是容易接受。”

好在武林中人没有这种迂夫子,大家还认为杜英豪侠士风流,英雄本色。

杜英豪一笑道:“路不平,众人踩。我杜某不敢当侠义之名,只是本看良心做事。遇上了些强梁恶霸、欺压善良时,我不在乎对方的靠山有多硬,都要伸手管一管,难道这就是罪该万死了?”

“那…,阁下自然可以当众提出。”

两个人在江湖上的名声都不太好,所以卢大方一开始并没有对她们多加注意,听王月华说了之后,才勉强地点点头道:“难得!难得!”

“这没问题,武当本身也一定会邀到不少知名之士的,老朽自然也能找到几位,只是老弟有把握在道理上站得住脚吗?”

”菊芳说出刚才那番话,自己固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知道此时情况很严重,必须要在情势与道理上先把武当压住才能跟他们讲道理,因此淡淡地道:“我叫晏菊芳,家父晏河清是江南总督衙门捕头,因押解太后寿礼遇盗劫而在狱中。我的丈夫也在那一次事件中被杀,因而要我暂撮家父的职务。”

“不对,我零零碎碎的,多少总学了几手;只是我偷着学,私下练,没拜过师而已。”

水青青冷笑道:“也没什么,我们身上都背看案子,到现在还是通缉在案。

赔两家吃一,天六吃人六,算下来还有赚,因为下家坐的是两个大户,每人押了五百两。

“这倒也不假,很遗憾的是您今儿来得不巧。改天吧!改天我得闲,一定好好招待您。

杜英豪道:“你们是否认为我处置不当?”

黄真哼了一声道:“我们出头说合一下,是为了爱惜你这个人才,你自己要找死,可怪不得我们!”

许朗月道:“这就不对了,黄老前辈又没得罪你。”

“别去管那么多。江湖道上没有真正的是非,若是人人都有正义感,就不会有霸王庄了。”

这分明是为了黄真那两声咳嗽,把菜都弄脏了,那三个人脸色都为之一变。

丁得胜道:“承认了又怎么样,焦庄主对朋友很够意思,他是我们的朋友,你欺负他就等于欺到我们头上来了。小子,现在可以出来领死了吧!”

菊芳想了一下道:“我倒不是全为吃醋,而是为他的糊涂生气。那两个女的都是盘名狼藉的女杀手,而且还是专门对付他而来的。”

她抽刀退后,喘息不止。真要她拼下去,她也没多少力气了,因此只剩下菊芳一个人在苦斗,显得更为吃力了,斗了十来个回合后,菊芳见杜英豪抱剑守在一边瞧热闹,忍不住道:“英豪二你还不上前帮忙,好意思凉在一边。”

她开口了,声音也软绵绵的。“这位大爷,您好像是有点不舒服,要不要奴家给您瞧瞧。”

“那你不是有亏职守了吗?”

王月华的脸上推下了一片奚落之色,得意地道:“姓杜的,老娘到现在为止,杀了十七、八个人,都跟我无怨无仇,大部份都跟你一样,先跟老娘有上一腿,但是最后仍是死在老娘手下;再者在高粱地里,老娘摆的是苦肉计,引你上当的,绑住我的两名汉子是我的兄弟,因此你也不能算是救了我。小子这总算回答了你的话了,你该可以安心上路了。”

“谢谢杜爷,这一来您还是得带看我吧!”

他摇摇头,缓缓地退了出去;更为吃惊的,因为在路面上,他还看见了十几枝短箭,都插在绳子的附近。

“我老头子可不认帐。把他找来是你的主意,把他留下也是你的主意,我只是照你的吩咐办事儿,却差点换了一顿好揍。他知道在李七那儿是我捣的鬼,举起大拳头压在我的鼻子上,还得我下跪求饶。”

“杜爷,谢谢您的好意,我可没这个命,也没这么好的福气;因为我是寡妇,一个女人一生中只能坐一次花轿,现在我要嫁入,也只能用一乘青市小轿抬了去。”

这是在心中痛恨霸王庄的,现在有了机会,终於把心中愤恨吐了出来,他们全心地寄望在杜英豪身上。

“是那些家伙太笨,没用对方法。杀熊不能用对人的方法,跟一头熊去比力气,比掌劲儿,当然是比不过的,你必须用对付熊的手段。”

“我当然知道。听说你上土牛李士那儿找混江五条龙去了,心裹好意,真怕你吃亏忙赶了丢。”

杜老大揍人时向不开口的,所以对准第一个家伙鼻子上就是一拳。

杜英豪不愿自己的紧张像被人瞧见,更不能被人瞧扁了,乾脆把两张牌往桌上一拍,亮了开来。

“是你替我洗乾净的?”

“什么?十九房姨太太,这老小子是条铁驴不成,一个人要这么多女人,他照顾得了吗”杜英豪最遗憾的是没有读过太多的书,以及混了一身的流气,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这会儿他的流腔又冒出来了,幸好菊芳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虽然有点脸红,倒还没为此而捂起耳朵跑了。

这些名字对杜英豪没什么意义,也全没听过;因此,他傲然的一抬手说:“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正经规矩的江湖人那有用老鼠做外号的,那个焦雄居然用你们这种人做手下,也好不了那儿去,他必然是头大老鼠。”

匆匆的赶到街上,分开了赶热闹的人群,杜英豪就知道有麻烦了,而且还是不算小的麻烦。

“东翁,他倒不是存心害你,只不过为了保全自已,不得已出此下策,所以才一再向你劝慰,为你设法。”

“那郑玉如知书识礼,应该知道利害,怎么也会帮他做出这种事呢?

”杜英豪道:“郑玉如为报恩而嫁,傅太师只是要她诗酒为伴,并不要她陪伴寝息,甚至于默许她与意中人来往,他们为了报答恩惠,帮他渡过这一次难关,也是很可能的事,说不定这也是一个条件,今后他们可以双宿双飞,日夜守了。”

“你认为那个贼定会是郑玉如的表兄吗?”

杜英豪道:“十九是他,别的人不会肯干这种事,郑玉如也不会跟人家走。”

“那要赶紧去抓他呀!”

“大人!那小子是位名士,虽无功名,却中了举人,无凭无据,不能抓人,不过卑职已经派人去盯紧他,不会叫他跑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