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宁晖抛出了一根冷焰火。抛得并不如何高,但那蓝色的炫光从出口上方划过,却敲在顶部的岩石上,跌落在出口的那一侧。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真的很有可能陷入了一个,呃,高维空间?”我忍不住再度发问,这问题我之前问过古蓓薇,但她的回答模棱两可。而我迫切需要的,是一个确实的答案,而不是那些科学家所谓的‘假想’或‘假说’。我需要她告诉我,‘是,我们是在一个高维空间里!’或者,‘不是,这不是高维在作祟!’这样我也好知道力气该往哪里使,而不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落足点依旧在那块长方形平台,平台两头各树一个灯柱,右边那个顶着缺了一半的球,手电略扫,眼前便是干尸坑。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通道要建造成这样,这得多花多少功啊!难道是因为地质原因?也许是因为某处有特别坚硬的石头需要绕开……

我点头,简短答,“是。”

“我就是确认这个是,才警告一平的!”宁晖的嗓音变得干哑,“朱投以前受过伤,大腿和胳膊上有伤痕,我都查过了。当时我就判断那个出现在乱葬坑的是敌人冒充的,自然是要对我们的人不利,所以吩咐你一定要活捉那个偷袭我们的人,我要知道他们的目的!”

我答了声“是!”,边抬腕看表,4:10,宁晖还有2分钟时间供他返回与封一平汇合。

而此时的我终于像蛇一样扭着身躯离开了断崖边缘,继续退一小段距离便能离开危险地带站起来。

我轻而缓慢的靠近,脚下触到第一步台阶时伏低身体,似夜行的猫一般爬上几级石阶,然后准确紧贴着停在宁晖下面。

忽而宁晖低呼了声,“有了!”他的手掌正放在那四字花纹的第三个字节处,就是那个‘の’,然后压了下去。

等我抵达平台时,宁晖和封一平已经将朱投放在地上。他似是刚从水池里爬出来一样,浑身都湿透了,淅沥沥的滴着水,不一阵子就沁湿他身下的地面,一道水迹蜿蜒而出,似一只长条爬行的软体动物。

不管这个地方有什么,显然不是古蓓薇所寻找的。她蹲坐在我身边,双手抱膝脸色苍白,有些瑟缩发抖,似是很害怕身处尸堆的感觉。我伸手环上她的肩,给了她一些温暖。

“嗯……”古蓓薇点头。我想她是表示赞同的意思。

封一平伸手拍了拍朱投的肩,踏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来到张行天身边,弯腰看了看。

“哟,怎么不告诉妞儿细节啊!”朱投怎么可能忍得住?呀呀怪笑起来,“当时蒙古正在河边的树底下放水,没注意一条鳄鱼趴在小树丛里。那鳄鱼一抬头瞄见了蒙古,估计心里‘咯噔’的美了一下:哟,这么俊个小伙子,看着挺可口,当午餐挺好!于是就爬了出来,把蒙古给惊的。。。鸟都没收好就跑了回来。听说,家伙还挺大,白生生一条肉,边跑边甩。。。”

古蓓薇直接以问作答,“小封,是不是你看漏了?”停一停,她似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太礼貌,再道,“也许他们是穿另一条路过的林子。”

宁晖的这个问题实质上等同于封一平的提问。古蓓薇听后微笑不语。不知为何,她投了一个莫测高深的眼神给我。

真是这样么?

得了我们帮腔的张行天得意笑了几声,“你个猪头也有今天!”

潜行一阵,我们悄悄逼近了那处峭壁。四周静静悄悄,除了风雪声以外,再听不到其他动静。伏在雪地里观察了一刻后,我确定周遭并没有可疑之处,忍不住便想站起身来,但看宁晖却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意思,便压下了朝后面的队员发安全信号的想法。

我汗了一把,神一分,火气便灭了不少,打消了兴师问罪的念头。

此时我们都围着炉子坐着,借这一点点的暖意聊以慰藉僵直的躯体。我递了一杯茶给古蓓薇,她伸手接过,向我说谢谢。我回了句不用谢,继而说,“早知道带些袋装咖啡就好了。。。”

当朱投开时收绳索时,宁晖已然将地图研究完毕。两人几乎是同时将手中事物收拾妥当。之后继续下山。

“妞儿,劳驾,去瞅瞅。”朱投压低嗓音对我说,似是怕惊扰了死者。

我继续刻薄回敬,做讶然态道,“噢,对了,或者你说得没错,这样粗糙的石头刚好适合那种人!”边说,边弯腰捡起一颗,托在掌心里对着月色,石子满是细孔的粗糙结构让我想起天文望远镜里的月球表面。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封一平返转,他没有立时向宁晖汇报,而是伸手递上一根树枝,枝头还有几片残叶,要落不落的。

闻言古蓓薇面色微凝,长叹一声,“就是人不在了。。。”我立时自觉失言,但她丝毫不介意,续道,“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他去出一个任务,就没能回来。。。”

看看,心理医生的好奇心就是这么重,这也算是职业病了。就好像宁晖第一次到我的宿舍拒绝立刻就坐却跑到窗前站着一样,明明知道是个安全的地方,却还是要先观察好周遭的地形,找到一条可以紧急逃生的退路,那也是职业病。

身边有人轻笑着说了一句,“不错。。。”

“哦,是么!”专柜回,语气带着遗憾。

~

迈进门内,会议室里已经有两个人了。

宁晖没有坐下的意思,他绕过椅子来到窗前,朝外望望,窗外只有一排行道老树枯枝和一地萧瑟落叶。他收回目光正看向我,突然道了句,“五年没见了。”

当当当!我心里警钟大响起来,瞒是瞒不过的,分队长早就在人前把我的名字大喇喇的喊出来了,“姓多,叫多妞儿!”我抢在他前头坦白,以此显示我君子坦荡荡,接着笑问,“这个名字很有趣吧?”

东辰笑了起来,嘴张得很大,眼也是,这是很不正常的表情,我几乎要怀疑他脑子出了问题。“那样正好!”笑完了后东辰说,“反正她也不想要!”大概是见我面露不解之色,他继续阴森森的解释,“我是在医院里找到她的,她正要做人流手术!”

“人质是孕妇,”宁晖继续质疑一毛三的营救方案,“万一期间出了什么差错,你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陆地之狼的所有任务,讲究的是短平快,一般都不出一个星期。于是便安抚养母,“我一忙完就会跟家里联系的,别担心了。”

我急忙抢上一步,挡在光前,但是已经晚了。就在那刻,我看见一根手臂般粗细的木棍横扫过来,正好敲在宁晖的膝盖内侧,他身形一晃扑到在地。

“哎,宁队,小心!”古蓓薇惊呼一句。

我只觉心里气苦,她这样做,不是在害宁晖么!当下再也顾不得,敲亮了冷焰火扔进门内。

冷焰火划着蓝色光弧,照亮一切,里头果然又是一间小小石室。而那个我们在衣冠冢邂逅的日本人,正高举着木棍,朝宁晖后腰恶狠狠敲去。这一下若是敲实了,宁晖的腰骨不断也裂。幸好被冷焰火所惊,他的动作稍有迟缓。

只见宁晖在地上揉身一滚,躲开两尺远。棍子‘邦’的一下,敲在地上断做两截。茬口尖锐,那人索性将断棍当做刺刀,再度恶狠狠刺向宁晖的腹部。

说时迟那时快,宁晖的刀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