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开,陈棋瑜倒在地上,全身肌肤赤裸,磨蹭著底下那些嶙峋的乾枯白骨。他双眼被蒙,跟敏锐地感受到那些枯骨的冰冷,散发著陈腐的气息。双眼颓然睁大,看到的却只是无边的黑暗,唯的触感来自於死亡,就像是他被推进了片死亡的汪洋之中,零碎的白骨犹如海水般将他包围将他淹没,他的皮肉发冷,与骨头融为体。

九千岁只把信纸收好,带著笑容离去,独留陈棋瑜在此满面通红。

九千岁的男性坚硬而灼热,在陈棋瑜的口腔中有无比的压迫感。他的嘴巴张开到极限,下颚非常疲累,每次的深入,喉咙都总有被顶穿的错觉。挺入的时候,舌头总是紧贴著他的脉动,紧贴这他的形状。自己的唾液与对方的藌液混合交融,齐被吞入,或是齐从嘴角流出,拉成道暧昧的银丝。

——陈棋瑜没问出口。

此时九千岁的府上安静得针落可闻,长公主抹了抹眼角,指尖抚到点水汽,神色愣,泪水便滚落了。

当手出了血,他才慢慢回转过来。

台上的人说唱做念打,通的热热闹闹。

陈涌撞了陈棋瑜下,骂道:发什麽呆呢?

陈棋瑜不大理解封皖的怒气从何而来,因此问道:他干了什麽?

封皖说:我朋友——就是之前跟你说的聂晨霜,他被九千岁关押了,我和另个朋友去救他。将他救出之後,他又撒赖想喝品霜会的酒,我朋友要帮聂晨霜解琵琶骨——嗯,是九千岁锁的,因此我就去品霜会偷酒。

陈棋瑜觉得这事情的逻辑有点奇怪,但想想或许这个聂晨霜就是这麽个怪人也未可知,只是他没预计到封皖如此沉稳的人也会跟著胡闹。

怎知我去到品霜会的时候,却发现出了大事。封皖回忆起来仍觉得非常震惊,那里被封锁了!

怎麽会?陈棋瑜没想到自己被虏的时候竟发生了大事。

那里的人说皇上溺水了

溺水?

水面上浮著个绣球,尸体就泡在水中。封皖继续说道,然而绿珑却不见了。

绿珑?是九千岁献给皇上的那个男宠?

不错,恰好此时九千岁和你又不在,因此你也跟九千岁被认定为杀害皇上的凶手。封皖说道,大家便认为九千岁唆使绿珑杀害皇上,你作为从犯陪同九千岁潜逃回京师之地,意图发动政变!

陈棋瑜大吃惊:我怎麽会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你当然不会!封皖又转过身来,对皇上说道,陈棋瑜可是个忠臣!

皇上懒懒地看了封皖眼,捡起了地上的软裘披到自己身上,窝在了树下坐著。

陈棋瑜想把软裘拿回来,却又开不了口,只说:可皇上怎麽会在此?

封皖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在路上遇到了他,幸好我认得他,他说御舫里有人想他死,於是要我将他带走,火速赶回京师。

我明白了。陈棋瑜看了看皇上,说,你身上的衣服是绿珑的吧?

皇上点点头。

陈棋瑜又说:那麽在溺死的人就是绿珑了?你与他换了衣服,将他推入水中杀害。

皇上叹道:总好过我被杀害吧。

这绝非那个玩绣球为乐的懦弱孩童!

——陈棋瑜心中震惊。

陈棋瑜道:你为什麽这麽做?

不是说了,『总好过我被杀害』。皇上说,我的食物里有毒。

什麽毒?陈棋瑜惊讶地说,你又怎麽知道?

你如果是个称职的内侍,应该知道当今皇上饭量很小。皇上淡淡说,我每天都吃很少的东西,就算吃了也都会全部吐出来。

不可能!陈棋瑜大惊道,可人总要吃东西吧。

是的,我也当然要吃东西。皇上看了他眼,说,我吃狗食。

陈棋瑜大惊失色。他自然知道皇上饭量很小,每次送去的饭菜都吃剩不少,而他也知道皇上有养条体型很大的獒犬。这条獒犬体型很大,食量也很大。由於是皇上的宠物,宫中的人自不会怠慢,送去的食物份量很足,而且也有不少熟食。可从没人知道皇上也有份吃这些食物。

皇上补充了句:狗食的味道的确不是很好。

怎麽会?从什麽时候开始?

从我成为皇上开始。皇上自嘲地笑,从我成为九五至尊开始,我就吃狗食了。我连水都几乎不敢喝。

陈棋瑜实在是无话可说。

皇上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也养了只猫。

是的,我知道。

凡有食物送来,我都偷偷留些给它吃。皇上说,猫比较小,不需要足量的毒就够它死了。

所以陈棋瑜觉得背脊发凉,

品霜会那天吧,那只猫死了。皇上叹了口气,说,我请了太医来看,其实中毒的症状在动物身上还是很好看出来的。他说是中毒死了的。

皇上知道有人要杀你,因此就只能『死』了?

皇上道:不错,无论下毒的是谁,那个人都定有不止个办法让我死。如果这个办法不奏效,他就会想出个更为巧妙也更难防范的法子让我去死,那我不如早点死,省得他操心。

陈棋瑜摇摇头,说:你为求自保,将绿珑杀死,穿上龙袍?推他入水中,好让尸体面目难辨?

嗯,谁叫整条船只有他与我年龄相仿身材相若。再说了,他若在这个节骨眼失踪,别人是不会在意他的行踪的,只会以为他是九千岁的杀手。

陈棋瑜觉得可怕,这是个十四岁孩子的心机。

皇上叹了口气,说:幸好我遇上了封皖。他答应助我回京。

你要赶回京,证明自己的身份,对吧?

没错,无论是谁要我的命,我都要比他早回京师。

陈棋瑜说道:那你在这里与我解释,不是浪费了很多时间?

值得的。皇上笑笑,说,你愿意跟朕起回京吗?

第十二章

陈棋瑜看了皇上阵,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