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很快镇定住。

他翻过秘笈前半部分的最后一页,然后看到了秘笈后半部分几乎半新的书页上,写着几个字:上篇残卷,第一层至第三层功法。

它大喜,立刻朝这座岛屿漂了过去。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水手在无尽的大海里漂浮了很久很久,突然遇到了一座可以歇脚的海中岛屿一样,欣喜若狂,拼命的冲了过去。

好在,这片虚空没有风。

叶秦死死的咬着牙关,拼命的朝意识中最重要的地方爬去,爬到了大草药篓,伸手进去。这数年来,他正是靠着这种冷静和求生的意志,才活了下来。

近在咫尺,望着这株小草的时候。

他进山一次才得五枚银叶而已,至少要进山二十次,近两年才能挣到这个钱。二十枚金叶他要白干二十多年,这秘笈卖的真黑。

众采药学徒们十分欣喜。

冯小奇怪的叫道。

叶秦很快便在县城东南的平民区找到了杨家铁铺。这是一个很小的破旧打铁店铺,门口插着一杆烂旗,里面一个铁炉子和一些锤头,打造修理一些锄头、镰刀什么的农具。

叶秦有些雀跃,又有些心酸。大牛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还活着没有,在不在这县城里?以后他回了家乡,怎么跟大牛他们的爹妈交代?

五十圈下来,除了叶秦以外,其他四人全部都趴下了,就连轻功最好的冯小也不例外。叶秦修炼的内家心法,第一次显示出与众不同的威力出来。他的体魄耐力,已经完全超过了杨一成、冯小、钱若秀、孙莹等四人。

叶秦的胃口大增,每天消耗大量的食物,令体力大增,四肢灵敏,目光渐渐敏锐。修炼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精神充沛之后,才可以三五日不吃饭不喝水都能扛得住。

《醉汉长卧决》,这个心法口诀很能挨饿,十天半个月不吃饭也行,不过需要喝很多酒,恐怕这小子也没钱去买酒,很难练出名堂来。

采药堂藏书阁的二楼。

剩下的数十名采药师、制药师,则专门负责带徒弟,培养采药人和制药人。

只有他是来自数百里外的穷山僻壤,深山老沟里出来的。叶秦的下意识中,不由生出一股暗暗的自卑。相比穷山僻壤出身的他来说,他们四人在县城里居住,已经是家境相当不错了。

随便捻一株出来,都有一半的可能是毒草药。

但是,少年少女们表情冷漠,没有一个有动手去救人的打算。

从口音和衣服上可以看出,县城本地的,附近同一个镇上来的,某处乡间出来的,几乎泾渭分明,绝对不会混在一起。而他这样乞丐一般的,则没有一个。他心中清楚,恐怕没有其它小乞丐,敢来这采药堂应征采药童子。自然也没人愿意跟他待在一起。

他们还没有笑完,一个四十余岁的青衣汉子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冷眼扫过府门前。

那驴车跑的飞快,差点把叶秦二人给撞了。

叶秦把肉骨头塞到了成大牛的手里。说完,他到凉棚内,趁着还没有完全天黑,仔细在凉棚内外的地上各处寻找起来,偶尔捡起泥地上一两颗米粒,往嘴里塞。

叶秦立刻不顾危险,从乱草窝里探出半个头来仔细听那些官差说话,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成大牛闻着树皮湿气,迷茫睁开眼睛,竟然从半昏厥中醒了过来,勉强嚼了一点树皮,却是没力气吃下去。

钱若秀、孙莹这两个师妹都喜欢悄悄找他聊天,跟他分享一些有趣的事情,还拿些她们特意制作的糕点来给叶秦品尝。女孩总是比男孩早熟,心思也巧许多,已经再为她们将来的事情做打算了。

可是自从成为采药学徒,这一年下来,只有每个月回县城的时候才偶尔能见上一面,她们有很多话想要和叶秦倾说。可是叶秦却一次比一次更淡漠,对她们所遇到的欣喜雀跃的事情毫无反应,就像是陌生人听到陌生的事情一样,这样的“绝情”,却让她们伤透了心,反而对他怨恨起来,不再理睬他。

叶秦心中除了一丝苦涩,还能怎样?

就算是发苦,也是心中发苦,脸上早已经不可能表露出半分除了淡漠之外的表情。

他跟这两个师妹尚且如此,跟师兄杨一成、师弟冯小则的关系自然更是恶化。

杨一成有一次他叫叶秦跟他和一群采药堂的学徒去街上喝酒,叶秦因为不想去太热闹的地方,所以拒绝了,杨一成认为叶秦扫了他的面子,不够兄弟,对叶秦颇有看法。

冯小则认为叶秦太孤傲了一些,叶秦跟他打招呼从不露笑脸,结果被他心中记恨。师兄弟之间原本还算勉强合得来的关系,这一年下来越发淡薄,偶尔见了面,也仅仅是打个招呼而已,很少有机会在一起闲聊。

王采药师反而丝毫不在意叶秦的变化,他本身就整天挂着一副冷冰冰的臭脸,在王采药师的眼中,叶秦这幅淡漠反倒是很合他的胃口,这是一个采药学徒应该有的态度。要那么多热情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干好活才是正经事。

唯一让叶秦欣慰的,是成大牛。

叶秦每次回竹岐县城都会去杨家铁铺看大牛,大牛已经成了铁匠学徒,成了黝黑结实的十四岁小伙,跟着杨大叔能够熟练的打些铁农具,自食其力是没问题的。大牛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会因为他神情淡漠而产生罅隙。只是,他和大牛之间也不再像以前同甘共苦的亲兄弟一般的关系,大牛对他中更多的是敬畏。

叶秦心中黯然。这种敬畏的神情,他在县城许多的居民的眼中瞧见过,那是普通人对江湖中人的敬畏。不过,只要大牛能在杨家铁铺过的好,他也就安心了。他现在也无法过多的奢求什么。

他知道,这种情况持续下去,采药堂内没有谁能够忍受得了他这种日益强烈的淡漠。从修炼了《坐忘经·坐望无我》开始,这条路只怕注定要他独自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