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险金呢?”目暮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上个月给你儿子丸山睦投保了大量的意外伤害险,受益人是你自己,紧接着这个月你儿子就被袭击……你认为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证物的照片,在她的面前抖了抖,“一个没有工作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会去买价格足以买下一架直升机的高跟鞋吗?”

“今天小睦不在家,我不舒服也不想吃饭,就让佣人回去休息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奈绪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捧起衣服对青年鞠了个躬后就跳下了车。

快点、再快点!她的脑海浮现出了脸色惨白的女孩被悬在门板上的画面,脚下迈动的速度愈加激烈了起来。她急促地呼吸着,心底像是有一只巨兽在翻腾,耳边隆隆地回响着巨大的声音:也许这次的袭击也会像上次一样,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但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果他们真的和自己一起调查、锁定了嫌疑人……他们能平平安安地将犯人抓捕归案吗?

“快看快看,那几个人——”

“踮着脚尖走也可以没有声音的吧,而且你当时是在洗手,听不见也是正常的。”奈绪不忍地摸了摸妹妹的头,“你当时被麻药迷昏了,懵懵懂懂地也许是看到了幻觉也说不定。”

“但是目前的关键在于奈津的安全,”奈绪想起了妹妹不带一丝血色的小脸,金绿色的双瞳染上了浓浓的担忧,“和其他人不同,奈津似乎是看到犯人的唯一受害者。其他人被袭击的时候都没有被任何人发觉,只有她在被袭的时候发出了声响,所以……”

她清楚地听到了房门的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就像是粗麻绳摩擦在木条上一样令人牙酸的声音。但除此之外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就像是奈津的存在被抹去了一样。若非她是亲眼看见奈津进到了这个房门里的人,否则根本不能相信她的妹妹就在这个洗手间内。

“桦、桦地前辈?”

“那也不行!”岳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我都说出来接你了,让你自己走过去又算什么啊!”

“小奈绪呀——”阵平在烟缸里蹭灭了烟头,伸手将她的脑袋拉到了与自己视线平齐的地方。他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葡萄一样圆润黝黑的瞳仁漾出了满满的温柔,“我不是说过了吗,在这个家里不需要你顾忌太多,你是我们家的女儿。你需要做的只是像一个真正的十三岁小孩一样为学习和社团活动烦恼,每天需要想的也只是‘会不会变胖呀’‘他会不会喜欢我呀’这种女孩子应该考虑的问题。”

数美一脸不信,一把扯过奈绪的右臂将衬衣袖子捋了上去,但看到的景况迫使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呐,小奈绪,小孩子在家要更放松一点才好嘛!”爱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歪着头对奈绪说道,“今天是休息日的最后一天,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杯户shoppingmall玩吧!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陪一陪我们的小奈津,做姐姐的可不能总是忽视妹妹哦!”

“这样说的话……”奈绪啃咬着大拇指的指尖,回忆着与佐佐部对战时的情景——

“不过比起那个来,你能告诉我你鞋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样,尖叫了吧?”始作俑者对银发少年露出了一口白牙。

“就算我让你喝十杯热巧克力也可以?”

“就是说,本天才的观察力怎么可能出错嘛!”红发少年举起右手放在眼旁比了个v字,“欢迎来到立海大!我是仁王的同班同学,一年级的丸井文太,指教请多!”

奈绪的拇指灵活度在松田的培养下日益增长,只听得一片滴滴的声音过后,一条不长不短的信息便被发了过去:“狼人桑,周末的海原祭我有两个社团的朋友要一起去,不知道方便不方便?——bynow”

“这真是太乱来了,女性的皮肤上出现了伤痕可是严重的事!”少年忽然严肃了起来,透明的镜片闪出了一道白光,“就算有多么强的信念也不能让自己受到伤害,拖垮了身体就没办法继续自己的理想了!”他看见奈绪略微错愕的表情,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啊,我也有一些运动方面的训练,能够理解你急切的心情,所以不知不觉就说出口了……真是对不起。”

“对啊水岛老师,奈绪的实力已经足以出赛了,女子部如果要进入全国大赛必须有这种实力的队员啊!”宇治川听着水岛的话,也觉得这种惩罚有点太重了,“除了我们三个,其他的队员最多也只有绿带的水准,无论如何也赢不了啊……”

“那么,我们在去社办的路上边走边说吧。”奈绪搭上了数美的肩,二人一起向空手道部的社办走去。

“哈?”数美搔了搔满头乱卷的金发,冒了一头的问号,“只是练习空手道然后参加比赛而已,入部与和男子部接触有什么关系吗?”

“冲绳的……选手?”奈绪看着这个握得自己双手生疼的金发少女,在大脑里思索着她所认识的人的数据库,“会叫我选手的话……你也是那次大赛的参赛者?”

相比奈绪的点餐速度,仁王可见是费了很大的劲,思索了几秒后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自己选择的饮料,像是做出了生死抉择般地满脸痛苦。训练良好的服务生没过多久就将他们的饮料端了上来,直到冒着热气的红茶和可可放在桌上为止,二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仁王端详着自己面前的那杯热可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端起来喝了一小口,被凌乱的留海遮挡住的眉毛抽动了一下,随后又很快地恢复了正常。他放下杯子直视着慢慢啜饮红茶的奈绪,终于开了口,表情异常的认真。

二人对奈绪和仁王挥了挥手,背着网球袋离开了。奈绪注视着他们的背影,一直上挑的唇角垂了下去。这次的事件完全没有像给他们的解释那样简单,而是可能性非常高的内部犯罪,关键就在犯人所说的货物上。如果是普通的走私,他完全没有将警察引来的必要,反而要避着警察的视线。但他既然这样做了,便可以理解为这个货物和当时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的普通警察,或者是事件调查完毕后能够看到调查报告的警察有一些关系。

“松田队长,疑似物已经排除炸弹可能!”

“太好了!”向日握了握拳,做了个胜利的姿势。一把拉过宍户搭着他的肩,将他扯到离校门不远的一棵树下,对他说起了半年前与奈绪初见的那件事。

“哎?小奈津会拉小提琴吗?”爱子似乎很高兴,将双手持于胸前轻轻地拍了一下,对奈津眨了眨眼:“当然可以了!小奈津如果喜欢小提琴的话,天天拉也没有问题的噢!”

“按程序是要先自我介绍没错。”男子松开了包带,抬头环顾了大厅一周,又唇角带笑地对奈绪说:“但是我实在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自我介绍的习惯啊……你说对吧,樱子姨妈?”

听到这里,一直隐忍着怒火的奈绪再也忍不住了。说她的不是就算了,不光诋毁她父亲居然现在还对她祖母出言不逊?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没有她祖母那么良好的定力,她今天如果不教训这个满脸横肉的混蛋,她就不配叫早乙女奈绪!

那是一辆溅满泥点的、黑色的轻型吉普车。虽然还没有到破烂不堪的程度,但也完全称不上是一辆新车。车尾的保险杠摇摇欲坠,后备箱外的备用轮胎也不翼而飞了,不但如此,黑色的轮胎上,连花纹也磨损的不成形状,看来车主是一个相当邋遢的家伙。

“哎呀,是这样吗?”向日干笑着搔了搔脸,“这么说来,网球和空手道,本质上还挺类似的嘛!”

“冰帝学园幼稚舍六年级,向日岳人……”少年似乎被奈绪突然转变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和学校。但在一瞬间后他又反应了过来,双目圆睁指着奈绪吼道:“谁在跟踪你啊!!我恰好在对面的马路上看到你罢了,不要随便诬陷人!”

“嘁,搞了半天也是个可怜的家伙啊。”奈绪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腹部,对亚久津的好感度突然up了几分。但有好感归有好感,做错的事还是需要补偿的。

“居然只是实战比赛获胜者才有奖金,演武获胜只有一个证书?!我要那证书干吗用啊!!”

平古场举起右臂硬生生地架住了奈绪足以踢断骨头的攻击,随后伸开手掌向她的颈侧劈了过去。奈绪在他的手刀即将触到自己咽喉的一刹那抬起小臂挡住了攻击,另一只手扣上了他的手腕,在同时扭转身躯抬起左臂,一个肘击就破风而去,直冲平古场的胸口……

“啊,那家伙就是那个意思。”一旁的知念宽给奈绪不确定的想法给予了肯定,看着平古场离去的方向微不可见地挑起了嘴角。

“除了你还有谁啊!”那个孩子跑到了奈绪的面前,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长出了一口气,“……呼,累死我了……没事跑这么快干吗,叫你半天了!”

“鱼线恐怕已经被她用马桶冲掉了。而洗发水的话……一般来说,会有人将洗发水放在洗手台上吗?如果是她有用洗手台洗头发的癖好还好说,但那个出水口的高度过低,明显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这就是我怀疑那个洗发水瓶有问题的原因,而且,事实也说明我的怀疑没有错。”工藤挑起了嘴唇,双眸闪闪发亮,“我找到了呐,在水龙头的开关上!虽然只有浅浅的一个红印,但上面却沾着暗红色的粉末——那就是确定了中川昆紫是‘扼颈男’的证据!”

“暗红色的粉末……”佐藤猛地抬起了头,“是铁锈吗!”

“没错,是鱼线划过铁刺时沾到的,又在回收的途中附着到了她的手指上。”工藤点了点头,“而且,那个瓶子上的虽然被洗掉了,但只要通过鲁米诺反应就能检查出来——哪怕已经被稀释到了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含量。”

“证据已经确凿了呢。”目暮警部严肃地看着中川昆紫,“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中川小姐?”

奈绪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中川的钳制,任由她斜靠在围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