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她内心深处原本有些心灰意冷的野望被芸香这么一挑,竟又渐渐地浮躁显现起来,虽这份心思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下意识的恐惧又逐渐恢复平静,但那念头却如炭火内星一般,时不时闪烁着,宛如一个埋伏下的炸雷。

他猜不出是哪方势力动的手,这件事从头到尾透着诡异与凶险,他知道有人对沈娡抱有敌意是绝对的,但不至于如此啊!

白蝉怔了怔,不禁露出羞惭的颜色。其他人也是恍然大悟,忙不迭七手八脚把沈娡安排回了漱玉院,火烧腿子般去那边禀告。宴会草草结束,晏远今日虽有事在身,却也不好叨扰病人,只得先打道回宫。

孙若儿满腹狐疑地走到三门边上,只见是自己的父亲孙膏药。原先看自己的父亲只觉得他老丑,如今见惯了王府中人,再看这个男人,觉得非常寒酸和不堪,孙若儿脸上一阵发红,她见四下无人,很怕什么时候窜出来一个看到孙膏药丢她的脸,急冲冲地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站在一旁的孙若儿斜了斜眼,又收回目光,专心盯着自己的鼻尖。

“除了那些朱漆盒子里的,其他的应该不是宫里的吧?”

但是不痛快的人还是有的,其中以徐夜为最。

她大哥走来一巴掌扇得她头发都乱了,他啐道:“做娘娘?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父亲平时那样疼你,现在病的没钱吃药,你不去谁去?”

太子想了一会儿,又问:“现今,京都内未婚的出色年轻公子有哪些?”

“红玉,你这么聪明,以后帮我好不好?我,我要是有了孩子,有了殿下长久的恩宠,一定好好对你……”

赵王妃看到此也是兴致勃勃:“真是新巧的心思啊!改日我叫人也替我做这么一个。”

“怎么会呢。”太子妃闻言面上依然是贤淑的笑容,心中却暗自骂道:你们两个还没开府的皇子,自然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何必拉上我家殿下?简直讨人厌的很。

此话看似平淡无奇,实际上暗含机锋与讥讽。

贤安夫人道:“咱们苑已有两年的风光,暂时也不会失势到哪里去,下一年想办法扳回一局便是。”

花灯的颜色有五种,白色,粉色,黄色,深红色和紫色,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看起来煞是精致雅趣。

赵王夫妇已去宫中赴宴,青姣也回自己家过节了,漱玉院唯有白蝉,两个从国公府带去的侍婢以及几个特别衷心服侍沈娡的奴仆在。几个妇人弯着腰扫红梅下的积雪,看起来颇为吃力,见沈娡回来,忙一一请过安。

“我也是听我母亲说的,当时她恰巧在场呢。说是那孙若儿在街上买豆腐,不知怎么的撞见宫中贵人出行,她不肯和别人一样老老实实让道跪拜,偏要昂着头死劲瞧那马车内贵人的模样,说来也是巧,偏有一阵风吹起,叫她看见了其中一辆车内之人的相貌。她疯了一样站起来,喊了四个字后便昏了过去,还是我的母亲手忙脚乱请人把她抬回家呢。”

“我只是怕和姐姐疏远了。”沈襄红了眼圈,环住沈娡:“我就只有姐姐一个亲人了。”

赵王妃正与沈娡说话,王府内的管事送来一盒新掐的各色鲜花与两人簪戴,赵王妃抚摸着沈娡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兴致勃勃道:“我替你梳头吧!一直很想好好打扮自己的小女儿呢。”

“对呀,我见过这么多标致女孩儿,就这个长的最好。”

“我觉得,那徐夜不甚稳重,不及沈娡。”一个圆脸先生开了口,另外有几位先生也赞成了她的话。

碧泉胆子小,没敢往这方面想,只是愣愣地附和道:“那真是巧了。”

游灵灵想跑,沈娡却暗中拉住她,她再不甘愿也只得硬着头皮一块儿过去了。孙文英朝边上挪了两个位置,与徐夜一左一右呈夹击状围坐在沈娡二人身旁。比起游灵灵,众人更加在意容貌气质皆十分出众的沈娡,不住地上下打量。

“小姐切勿称我为大人,担受不起。”皇甫仪满面诚恳:“殿下曾多次与在下谈论起小姐,又有幸亲眼得见小姐墨迹,仅此一点便可为我师了,今日得以亲身侍奉,方略解心中渴慕。”

就在明松开始幻想以后称呼沈娡夫人的场景的时候,常之霖看着窗外一轮明月,目光温和寂寥。

“长得人畜无害的,却一肚子坏水,见不得别人好,估计全苑也找不出第二个故意泼徐姐姐一身水的人了吧。”

“是什么?”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果儿思索了很久,点点头:“下次我试试。”

沈薇蹙眉许久,问:“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怨恨不甘么?本来这个位置是你的。”

赫尔吏一声不吭出了房,那个人在温暖的被窝里翻了个身,口里尚自唧唧哝哝的。

“有酒没有?没有的话我派人去买。”白蝉敲定好今日的菜单后,问厨内女人道。

次日大清早,沈娡还未曾醒,白蝉正在小厨内看细火熬的牛乳粥,忽然乱杂杂走进来一堆人。白蝉走出去一问,脸色登时就变了,急慌慌的去叫沈娡。

时不时有求见的帖子或者散发幽香的手书呈上来,太子挥了挥手,呈报的人退下后,便不再接这些东西,那些想要探知些什么的人只得失望而返。

今年开春行御,风闻本还是玉水书院,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变故,最后圣旨下来时,令众人大吃一惊——东宫选的,是玲珑苑。

“小东西睁着眼呢,你叫什么名字?”

胡佩涵点点头:“其实像你这样的聪明人,止步于此实在是可惜,不过,让你离开玲珑苑未必是害你呢。那位姐姐说的果然没错,若不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你,恐怕今日又要被你逃过了,不能为友便是敌,将来有你这样的敌人实在是可怕。你千万不要记恨我,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作为良心上的补偿,我可以给你一句最后的忠告:做人还是低调些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赵小姐,你可以回去了,今日她是考不了啦。”

沈娡笑着没有回答,沈乐瞥她一眼:“又卖关子?算了,反正明日就知道了。”

宋鱼明知沈娡的录册早已写完,现在是在整她,却无法反抗,徐先生临走前说的那几句话她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怨恨地看向沈娡,沈娡眼中的冰冷却让她打了一个寒噤,险些把墨汁溅到袖子上。

沈娡冷冷地看着这个人,眼神幽暗得像地府最深处的死泉。

常老夫人久年吃斋念佛,平日饮食极为洁净清素,很少闹什么病,如今这一伤寒,实在有些凶险。好在熟识的太医妙手,不过是竭力调养一番,就已好了大半,每日用些药粥汤水而已。常之霖衣不解带侍奉,每逢进食皆是亲手服侍,惹得府中上下暗自称赞。

沈娡问:“除了我之外,竟然还有别的学生有此困境么?真不知她后来是如何熬下去的。”

才刚出国公府侧门,天空便纷纷扬扬落下了小雪,似飘絮轻盈,令人莫名哀愁。马蹄轻快地敲击着路面,沈襄和沈乐坐在车内,卷起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致。

沈娡笑:“我倒是巴不得她能去,只是淑贞阁入学之难不亚于玲珑苑和玉水,哪是能说去就去的。”

见劝说无效,又被她嚷得头疼,表妹只好拿起书捂着耳朵读着,不再理睬霓君。

钟芮迟的五官分开来看并不惊艳,聚在一起却有种特别的美感,令人心生仰慕;唯一不足之处便是她额头略宽,不过这也一向被看做是智慧的表现,无可指摘。再细看,只见她肌肤白里透红,身材纤侬合度,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与生俱来的稳重与自信。

“你来的真巧。”沈乐心存侥幸,对明松说:“常侍读一向周全,我却不敢指望他能算到自家小姐今日没有衣服可穿呢。”

“老醋和甘椒粉调的鸡骨汤,性温不上火,也没什么滋补性。”

“她有你这样一位侍读在旁点拨扶助,我也就放心了。”太子最后如是说。

“我听闻太子殿下近年来改了心性,不喜欢过于艳丽的饰品,便打算将群芳堂的屏风绸面换成这一样,夫人您请过目。”

新君即位,他依旧不懂得收敛,以致处处受敌,幸亏他的女儿才貌德行出众当了皇后,不然连官职都不保。王皇后是明睿帝的元后,为人倒也算是无可指摘,只可惜没能有个好爹。若不是太师胡作非为太甚,惹怒了明睿帝和众大臣,贤良淑德的王皇后也不至于被废,继后也轮不到沈娡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