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些图纸,不过是他前世陪待嫁的姐姐逛宜家的时候看到的一些最基本的样式,他就画出了个大概,后面的细节都是牛木匠他们这些人自己琢磨出来的,严格来说,这些图纸根本就不是他设计的,这也要人家花钱买,那他也太不厚道了。

“先生,学生错了!学生不是故意写得马虎的,实在是今晚吃多了些,手软了,呜呜……”毛小五一咬牙,索性跪了下来,跟粥娃他们一起混久了,毛小五也学会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了,发现今晚可能逃不过先生的惩罚,索性直接跪下来承认错误。

他知道姚亦昕是一片好心,想让他们这些下人也跟着尝尝鲜,可是,主人家好心,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却不能不知好歹。更何况,姚家对他们这般好,宋茗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一辈子为姚家卖命了,姚家要是被他们这些下人给吃穷了,他们怎么对得起少爷呢?

一脸黑线地帮自家少爷把田埂上堆积起来的田螺都挪到篮子里,白十三的心里却是异常的温暖而平静。

“那个,你在这里住着,还习惯吧?”假装关心住在家里的客人,姚亦昕厚着脸皮坐了下来,没想到那石凳上恰好有一滩来不及擦掉的鸟屎……

这次陈老大送来的鹅苗有三百多只,乡间养鹅的不多,也不知道他跑了多少村子才凑够了这三百多只鹅苗,也是姚亦昕后知后觉,直到从佃农们手里买地皮菜的时候才蓦然发现,这个时空的许多下层百姓,过得甚至都不如他们那个时空的乞丐,职业乞丐还能在老家盖大别墅买车子呢,而他们这里的佃农们,到了这个时节,基本上已经在用瓜果蔬菜替代粮食了,不是为了减肥,而是真的没有余粮了……

“少爷,我去看看!”白十三放下手里的西瓜,让姚亦昕待在原处别动,唰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墙边。

国师大人扬起眉头,没想到这个爱钱如命的小刺猬,竟然会将那些金票还回去?

苏念白也没有想到,他随手放在那只小刺猬身边贴身保护他的暗卫,竟然能给他带来如此大的惊喜!

还有,这一百亩良田,姚亦昕也不打算全部都拿来养鸡鸭猪之类的,一来,控制供应量,肉类的价格才能保持稳定,他也不能为了自己赚钱,就断了附近所有农户的财路啊;二来,留出来的田地,他打算选择几种耐储存的蔬菜集中种植。

苏念白还真想这么干来着!

“嗳!昕少爷还是这般好心,那老婆子便去村里传个话,让他们自己来拿。”黄阿婆高兴地出去了。

定下心神,苏念白亲自磨墨,准备给爹娘写封信,将这件事情和盘托出,反正和离的事情又不是他先提出来的,他完全没必要替那个可恶的小刺猬背这个锅……

方才还面色铁青的小皇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那浓浓的暗含嘲讽的笑声,听在大殿侍从们的耳朵里,简直就是对国师大人最大的挑衅!

是啦,表舅在,他每天就不需要看那么多奏折了。可是,表舅那张面无表情的阎王脸,看多了连吃鸡都胆战心惊的毫无乐趣可言……简直生无可恋!

白丰霖心想,他大概明白了小舅妈为什么要和表舅和离了,换成他,成亲不到三个月就得离!

“三日后,我要去西北巡视报了旱灾的几个郡府,你,快去写罪己诏,办完这件事情我再走。”国师大人决定了,没有油泼辣子他是一顿饭都吃不下,与其坐等断顿活活饿死,他决定主动出击!去北方视察旱情,顺便再去找小刺猬采买够一年份的油泼辣子和各种辣味拌饭酱!

“可是,万一他们又要撞柱子呢?”白丰霖急忙站起来,腹诽归腹诽,可小舅舅真要下去巡视,倒霉受罪的还不是他?

“我给你一样宝贝,包管他们看了就不敢再撞柱子了。”国师大人微微一笑,从袖子中取出一柄装饰了各色宝石的精致匕首。

“这是先皇和皇后娘娘的定情信物,你拿着,若是那帮老东西再威胁你要撞柱子,你就掏出来,说你无颜面对先皇和皇后,索性引颈自尽,叫他们另择明主……”

“真,真要抵着脖子啊?”白丰霖看了看那寒光闪闪、吹毛短发的匕首,顿时觉得头皮一麻。

“放心吧!他们且舍不得你死呢!”国师大人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正说着呢,侍从们送了饭食上来,皇帝陛下的是他百吃不厌的脆皮烤鸡,国师大人的是一碗简单的肉酱拌面,额外配了几个小菜、一碗鸡汤。

这也是老臣们频频威胁要撞柱子的另外一个主要原因:他们这位新陛下,实在是没有一丝做皇帝的觉悟,天底下有哪个皇帝每天的御膳只有一只烤鸡的?这简朴也是太过了些,这让他们这些大臣家里往后怎么用膳?

连陛下每餐饭都只有一个菜,你当臣子的好意思一顿上个十八道菜?

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他们陛下还就喜欢吃鸡,其他肉和蔬菜人家不爱吃,摆上来干嘛?占地方不说,万一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了,不是逼得人家御厨自杀谢罪?

啃着脆皮烤鸡,白丰霖眼巴巴地看着国师舅舅碗里红艳艳的油泼辣子,吞了吞口水,他倒是想吃,只可惜肠胃太弱了,一吃完就拉肚子,每每把御医们吓得半死,只能按捺住嘴馋的冲动,看着辣酱啃烤鸡。

拌嘴归拌嘴,匆匆用完午膳后,国师大人再次拉着他们家皇帝外甥,投入了仿佛永远看不完的奏折里,最近因为北方旱情的缘故,不但发生旱情的郡府频频求助,因为旱灾而南下逃荒的百姓,更是给沿途各地官府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各地求助的奏折雪片一般的顺着官道发到朝廷。

这也是这个时空的救灾机制太过死板的缘故。要搁在姚亦昕他们那个时空,各地都有救灾应急制度不说,还有很多民间组织和救助基金之类的参与其中,往往发生灾情后,一面向上级汇报,一面就可以先自行展开自救。

可是,在大元朝,各级官府所有物资包括储备粮,那都是国家所有,动官仓一袋米都要向上级打报告,再一路汇报上去,擅自开仓放粮,那可是要被砍头抄家的大罪!

虽然已经下令让各地官仓开仓救济了,可是,谁知道那些官粮最后到底是进了老百姓的肚子里,还是进了那些损公肥私的贪官腰包里?

现如今大元朝底子薄,再经不起一场因灾荒引发的内乱了,说是说想趁出差的机会去小刺猬家买辣酱,可实际上,国师大人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要去北边受灾的郡府微服私访一番,看看当地的灾情和救灾情况到底是不是奏折里说的那般。

不知道自己很快又要和前夫见面了,这时候的姚亦昕,正站在院子里看白十三组织大伙儿收豆角呢。

山里良田少,往年住在山脚下的村民,都会在山边开些荒地,种些可以随意攀爬的豆角之类的蔬菜,晒干了,冬天家里也多了一份充饥的食物,哪怕吃多了肠胃烧得厉害,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比饿肚子好啊。

不过,今年他们就不必头疼这个问题了。

得知村民们为丰收的豆角头疼之后,姚亦昕主动让白十三派人去和村里人说,但凡家里有吃不完的豆角的,都可以拿过来卖给姚家,一斤2文钱,虽然不多,但豆角压秤啊,今年又是大丰收,有那种得多的,一早上就能摘上百斤,算下来一次就能卖两百文钱,虽说只有这一季能赚得多的,但总比吃不完留着喂猪好吧?

更何况,和豆角干不同的是,豆角卖了换成铜板的话,拿来买粮食买粗盐都可以,这让那些种了许多豆角准备冬天度饥荒的人家喜出望外,也让那些偷懒没种多少的人家懊恼不已。

早知道这没人要的豆角也能卖2文钱一斤,他们怎么样也要多种一些啊,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种子,也不需要大面积开荒,只要在山脚下割开一片草,松松土,再施点儿肥,几乎不用去管的,等收货的时候去摘豆角就行了。

“种的少了也无妨,大伙儿等天凉快了,可以再补种一茬,这样秋天就可以再采收几次了,不管多少,尽管送到姚家来,我们还是按原价收购。”听到院子里那些种的少的人家互相抱怨的声音,姚亦昕笑着说道。

“这时节种豆角,能长得出来吗?”

“怎么不能?豆角长得快,种下去一个多月就能开花,我看行!”

“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开荒!赶着入秋前种上,若是能收个几百斤豆角的,今年过年也能多买几斤肉,给家里娃娃们扯身新衣裳呢!”

卖完豆角,村民们着急忙慌地谢过姚亦昕就匆匆离开了,有了赚钱的动力,谁还有功夫在这里说闲话?万一去迟了,那山脚的好地都被人占了,再往里面就难种了,种出来也容易被野兽吃了。

“少爷,您收这么多豆角做什么?晒干菜吗?”看着满院子的豆角,白十三头疼道,他不太喜欢吃豆角,煮着吃太烂,炒着吃又带着一股子青草气。

“嘿嘿~你听说过酸豆角炒肉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