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个给你暖身子用的,”小宫女身体抖得厉害,“清晨天凉,皇上当心。”

不知为什么,在听到丰蔻这样讲后,我的脸,腾的就红了。

“我说了不准问我,你听不懂吗。”下船之前,我狠狠地瞪了丰蔻一眼,她本来就不可爱,今天做的事,说的话,统统不可爱,再盯着我看,就更加不可爱了。

宋大甲被逼无奈,只得照做。

“奴婢才没有闲心管明夕颜还是大公主呢,”盼月颇为气愤,一下子坐到我跟前,“我是看皇上你闷闷不乐,替你焦心!”

居然会紧张?

丰蔻就这样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本不想搭理她夜半三更发神经,却不由得失眠了,辗转反侧到天明都无法入睡。

我坐在十六人抬的轿碾上,和丰蔻的距离有点远,我摘下头上的珠花,轻轻朝她抛去。

兰博夜好整以暇地跟在我后面,我回头瞪她:“干嘛跟着我,不需要你跟。”

什么意思?

气死我了!

我无法揣度丰蔻此时的想法,只觉得她愈发阴测测的,你记得吗,她会因为一本《春-闺-宝鉴》就跟我结下梁子,被她称作罪臣的两位妃子,恐怕只有凌迟处死才能洗刷皇律被藐视的耻辱。

木云蓉的楚楚可怜在她眼中恐怕还不如这房间的一盏茶杯更让人值得注意。

如果按照这样的逻辑发展,我现在应该果断地把我身后这具病躯就地扔下,这样才符合我的风格和气质。

我点着了灯,发现丰寇的脸红彤彤的,她平日里从不着脂粉,脸蛋非常白皙清澈,看上去更加冷冰冰,但是现在飞了两抹红晕,竟然有点……

这种可以把支教大学生都吓跑的房间吧。

我被打手们干脆利落地扔在床上,顺便被蒙住眼睛,捆缚住了手脚,所以现在我正以一个夸张,而且匪夷所思的大字型躺在床榻之前,想到不久之后要见到和我共度良宵的丰蔻,我忽然想咬舌自尽。

在简单收拾行李之后,我换上便衣,背上包袱,在月明之时绕过守卫,径直往城外去了。

除非丰蔻还长着我看不见的第三只眼。

她不像公主妃嫔那样喜欢珠钗首饰,也不像朝廷命官那样醉心仕途前程,她没有家眷,没有门徒,甚至连要好的朝臣也没有,所以无论你想以哪一方面为支点撬动她都是不可能的。

芸芸众生中,唯有丰蔻,就像层峦叠嶂一般,从未让我看清楚过。

“映红,是你吗?”我提起嗓子,问道。

兰博夜顾自端着酒壶,坐到铁栅栏边上,好奇地看着我:“我让你很郁闷么?你已经不是我要杀的目标了,你还郁闷什么?”

盼月煞有介事地说:“如果是真的我就会很烦恼啊,我虽然很想去大公主府,但是我也舍不得皇上啊。”

可惜丰蔻脸上白白嫩嫩的,实在不像被抽过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

而我,则被无情地晾在了一边。

我吁了一口气,十八,再过两年,盼月就该出宫成亲去了,现在她的家人大概已经在到处张罗相亲之事了吧。

我咬着唇,捏着裙摆上的缨络,低落到了极点。

我看了盼月一眼,努力忍住咳嗽说道:“你……灰尘……太多……”

盼月对丰蔻一向是倾慕有加,见我言辞冷冽,一下着急,竟然在我面前跪下来:“丰蔻大人一定是有要事在身才未能来侍奉皇上,皇上有任何事尽管吩咐奴婢就好。”

因为丰蔻把她的牙嵌进了我的肩膀,深、准、狠,迅速利落而毫不留情。

我从水里探出头,抹掉脸上的水珠,悄然从浴桶里钻出来,扯了浴巾裹住半截身子,只剩大半个肩背和大半条腿,然后慢慢往丰蔻的方向踱步过去。

丰耀国气候湿润,虽不潮湿,但是对于我来说每天洗澡是必须的,但是现在别说花瓣,就算是热水也没有。

“那我睡了。”我迅速翻了个身,就算装睡也好,我可不想再让丰蔻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

没错,凡事都有个但是,而在我和丰蔻之间的但是就是,如果丰蔻发觉我的存在是对皇位的污蔑,那么她就有充分的理由和权利把我拖下来,至于后续,不用我说,连盼月都能想得到吧。

“丰蔻大人喜欢珍珠兰,她说这个味道非常好闻。”

还有点甜腥。

我失望至极,崔德全在某种程度上是我打探丰耀帝宫八卦的唯一渠道,连他都不肯说的话,那我还能从哪里知道呢?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要我一直看着丰蔻,脑神经都快要走错回路了。

丰蔻她难道不想要反击?也不想要还自己清白?还是说,在她眼中,我是个根本就不值得反击的对手?

然而丰蔻很快倾了身子过来,伸出手横在我的背脊和墙壁之间,声音低缓地说道:“皇上大病初愈,切不可再着凉。”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你能把剩下的豆子在半柱香内分完,我就甘愿接受惩罚。”

丰蔻有一种气质,怎么说,或许应该这样形容,只要和她杠上,如果不想被她弄死,就只能选择和她同归于尽。

我情不自禁就伸手过去想要掐一把他的脸蛋儿,蓦地却发现他扣得严实的衣襟里藏了什么,

我竭力忍住洋溢的笑容,问道:“陈年旧事而已,你提它做什么?”

名正言顺的继位女皇。

“鬼鬼祟祟,以下犯上,你说,这种人我该怎么处置?”我看着这人,气定神闲地向兰博夜递眼色。

兰博夜会意:“当然要凌迟处死,最不济也要灌一杯鹤顶红。”

我笑了起来,自然而然阴测测的:“一样一样来,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瞧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曹二,祖上,祖上没啥……”曹二恨不得把额头贴在地上,气息微弱。

“你有没有祖上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家的血脉非常有可能断在你手里,”我看了看曹二,面露可惜。

果然曹二的瞳孔明显放大。

兰博夜不愧曾是暗杀部队的头头,几下虚虚实实地摔打就把曹二吓得半死,很快如实招出他和二十个人受雇于在地道中搬运火药,然而他只在地道来回传送,并未曾见到是谁提供火药,也不知是谁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