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揸与随从分开众人,站在摊官的对面,朱揸二话没说,把十个大洋往“二”位上一放:“射三红!”

赌白鸽票跟赌山票一样,也是买字。所选字亦是《幼学千字文》,不过是从‘天地玄黄’到‘鸟官人皇’为止,共八十字。买者任圈十字为一条,每条赌本仅一个铜仙或三几个铜仙,远比赌山票、铺票为微,故很穷的人也会参赌。而赌法跟赌山票并不相同。

“吃了就要给钱,天经地义。”江全往桌上放下五个大洋,也不听黄老板吃惊得连说“不要这么多”,只顾吩咐道:“黄老板,这个房子明天上午我包了。麻烦黄老板明天上午把王科长请到这儿来,他不来你就想办法把他请来,一切帐单算我的。”说完,也不管黄老板在不断地道谢,自与富国威出房下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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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担心的不是阿良。他只是个跑货的,他没这个胆量,也没跟我们作对的必要。我担心的是里岗镇的张南天。”

“据说是要搞垮广龙堂的赌场,榨干广龙堂的钱。”

“你知不知道他是怎样出千的?”

“不知道,大爷。我们只是跟着他去起哄。保护他。”

“朱揸平时有什么嗜好?”

“不知道,大爷。我参加洪胜堂只有两三个月,朱揸到洪胜堂还不足二十天。大爷,我真的不知道。”

“朱揸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大爷。这十多天,上午我们跟着他去胜发赢钱,中午回洪胜堂开饭,下午时时见他跟刘爷下棋,抽大烟,有时会招些女人回来玩,似乎很少外出。我曾经有一次听刘爷跟他说,无事不要出街,要出街也要多带几个人。可能是怕有人找他麻烦。”

金城见问了这么多活,没有价值,心中便有点急了。因为事态危急,再这样被朱揸“榨”下去,广龙堂完了,非尽快解决不可。但这小青年看来说的是实话,刘老七和朱揸都审慎得很,要下手不容易。

金城决定使出最后一招,这是他迫对方讲出有价值的情报的杀手锏。只见他以阴森的眼神盯着小青年,缓缓打开手枪的保险,那“哒”的一声足以令小青年肝胆俱裂;枪嘴对着小青年的天灵盖,语音低沉阴冷:“把你所知道的有关朱揸的一切详详细细讲出来!尤其要讲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青年叩头如捣蒜:“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真的什么都讲了!我真不知道什么呀!大爷饶命!

“慢慢说!”

“他每次带我们去胜发捣乱,都要拜佛!都要拜佛!”

“在哪儿拜?”

“在大佛寺!在大佛寺!我们每次都要经过大佛寺,每次他都叫我们在大殿外等着,他自己进去拜佛!”

金城知道这个大佛寺,听了不觉心中一喜,但脸上不动声色——动了小青年也看不见,金城脸上仍是满脸的黑煤迹——把枪抖了抖:“好,这个说得不错。还有什么特别?”

“还有,还有,朱擅喜欢下棋,喜欢下棋,下午时我见他常跟刘爷下棋,但他下不过刘爷,整个洪胜堂的人都下不过刘爷,据说连梳篦万都输过给刘爷……”“好了!”金城打断小青年越扯越远的话头,同时心中骂一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刘七!”口中却道:“还有什么特别?”

“还有,还有,朱擅还喜欢抽大烟和玩女人,但这些都是刘爷供给他的,他就在洪胜堂里抽大烟和玩女人。”

金城知道这些都是男人的通病,尤其是那些有钱人与黑道上人物的通玻朱揸既然在洪胜堂里嫖吹,自己也莫奈他何。“还有什么?”再加问一句。

“大爷饶命!我真的不知道了,我真的什么都讲了!大爷饶命!”小青年边说边叩头。

金城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但这已经够了,已找到了下手的地方,也已抓住了下手的时机。于是话锋一转:“听你口音不是广州人……”“是,是,”小青年见金城的口气已经和缓,心中定了些,未等金城把话说完就连忙应答,“我是顺德大良人,前几个月才进省城想挣口饭吃。”

“你叫什么名字?”

“黄九。”

“什么?黄狗?”在广州话里,“九”“狗”同音,使金城不觉有点怪。

“不是一只狗的狗,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九。因为我在家里排第九。”

“刘老七一个月给你多少钱?”金城又把话锋一转。

“十个大洋。”

“那好,黄九,现在我给你三十个大洋,你立即去天字码头乘船回大良,不得再回洪胜堂。并且在三个月之内不得再回省城,否则让我看见你,也不会跟你多说,就一枪打爆你的脑袋!”说完从腰间掏出个小布袋,递给黄九。

“是!是!是!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黄九本来已被吓得七魂没了五魄,现在见不但能够死里逃生,而且还得了这大笔款子,真是又惊又怕又喜,口中连连应是,双手颤抖着接过那袋子银元。

金城摆了摆手中的左轮:“立即走!”

“是!是!”黄九一下爬起身,揣着那袋子银元,冲出小木棚,冲出烂地,一个左拐,向着天字码头的方向飞奔而去。(当年的天字码头在接官亭南侧,今天字码头东,三十年代时才迁至现址。)金城看着黄九已跑到没了踪影,自己便走出祥吕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