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好的很呀。”

“二姐动了胎气?”

至于能得第一,倒是纯属预料之外。

“几百块钱的零花?哈!”

赵纯美枉负第一名媛的盛名,她大概还在家中为那份莫名而来的弃权声明高兴不已吧?若然知道人家声东击西,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引到她身上,不知她会作何感想呢?

手指还在紧紧攥着帐子,越是害怕宛越是不敢睁开眼睛,手里拿着的花生米早不知丢在了哪里,膝上的书包也在地上拖行了几步远的距离,小邓追赶的声音渐渐遥远,就在宛春几乎要以为一场横难必不可免的时候,车子却戛然停了下来。

小邓憨厚笑道:“俺们小姐的脚扭伤了,来不了。你有什么事,对俺说吧,俺去告诉她。”

宛春便顺着她按摩的力道动了动脚脖子,又道:“除了这些话,三少爷就没说别的吗?”

周湘不由转怒为喜,从方才的郁闷之中解脱出来,因她和静语两人正与宛春面对面坐下,为表自己的激动之情,便拉住了宛春的手笑道:“我很钦佩你呀,密斯李,这样的事情你也办成功了。不瞒二位,我们家里至今都不知道我在医科学院报名的事,我已经打算好要先斩后奏了。先时只怕无人给我做后援,如今好了,我的父母再要阻挠我,我必然要问他们,既然国务卿家的小姐都可以去,为什么我一个小小的参事之女不可以去?到那时候,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拿我怎么办。”

“表小姐寄来的?”秀儿脸上带了三分笑,边扶着宛春走动边道,“她信上都说什么了?”

宛春浅浅一笑,摆手道:“不要佩服我了,哪里有什么言论?左不过和爷爷说了几句真心话,其实我也没能想到他老人家能答应的那么痛快,别说三哥你了,现如今就连我也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父母就这样应许了呢。”

一席话,说得几乎与静语的分析分毫不差,柳秉钧又是笑又是叹道:“怪不得五公子那般的受女儿国欢迎,设若舍妹听见你这番言论,也少不了要将你引为蓝颜知己了。她正是有此意,所以才千万拜托我辞退校花大赛的冠军头衔,只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方才说的有人暗中捣鬼,究竟是何人呢?”

赵纯美有的一切,她如今都有了,甚至比赵纯美还要出色。

宛春头抵着膝盖,前后轻轻的晃动身子,非常之愁苦。那被她握成一团的报纸就在脚底下放着,密密麻麻印满了铅字。宛春只管盯着它发呆,时间长了,眼睛不免酸涩些,看着那字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活像是变魔术一般。

这里宛春因看事情都已办妥,心情极为愉悦,等到弗雷德检查过伤势,问清无什么大碍,就叫秀儿将自己写好的信笺取来,递给他说道:“昨日柳小姐转托先生送封信来,今日还要麻烦先生替我把回信送给她。”

秀儿自是感激不尽,主仆两个说了几句闲话,至晚,余氏到底是不放心,带着娜琳彩珠等人过来再次巡视了一遍,母女两个都极力的避讳白日里为求学闹翻的事,彼此间竟难得客气了一回。

季元一脸见鬼的表情,似是难以置信,晃了晃脑袋,才摆手笑道:“不要哄我了,你可是妈的心头宝儿,你们娘俩向来是一个怎样说一个怎样做的,岂会闹起来?是不是爸和妈回来见你扭伤了脚,要怪到我头上,你怕我为难,才托词是母亲与你置气?”

右手在余氏的肩上拍了拍,李岚峰就势滑下来攥住她的胳膊道:“我们先回房,叫她养伤的时间里再仔细想一想吧。”

她终于可以置陆建豪于死地了么?

“那么,明天见了。”

舞池里众人因宛春出了这样的事,都不好意思再跳下去,皆是站在那里,面面相觑一眼,观望着舞池中央。乐队也息了声音,架子鼓上的铜锣不能够及时停下,只听咔咔的几声响,晃荡片刻才停下来,更显得屋子里静悄悄的了。

原来她只是在针对自己么?

他一面说,底下的季元国栋等人,就一面叫来打小牌的两位女郎充任礼仪小姐,各自端了一个银漆托盘,铺着一方大红绸缎子,缎子上面整整齐齐堆了一摞四方卡片纸,上头印着号码,下头印着签名处几个字,满场转着发送到每个人手中。

周湘听罢,鼻子里极为不赞同的哼了一声,抱臂冷笑着说道:“谁说我是对密斯柳当校花有意见了?我只是觉得她们两个人只在伯仲之间,不单单我们学校选举了为算,也要叫别人看一看,究竟谁才是北地的国民校花。要是每一届的待选者都似密斯李这样逃脱了,岂不是叫南方的人看笑话了?”

见周湘拼命地点头,脑门子一疼,直觉这一次是真的无处可逃了。她在身为谢雅娴的时候,从不知自己将来有一天会有这等的魅力,可以叫别人一次又一次的推举到校花大会上去。

他们这边说的热闹,不提防后头隔墙有耳,只听一声娇咤,一个打扮亮丽个头稍矮的红裙少女从花坛子里蹦出来,举着不知从哪里扯下来的树枝,招摇着笑道:“就听见有人说话,想不到是你们。怎么,方才不是嫌我们烦走掉了么,这会子又回来做什么?”

客厅外头站着的两个听差忙向里头传话,没多会儿只听屋里扑通扑通的脚步声响,宛春她们才到门外,门里一众人就花团锦簇般迎出来,齐声道:“贵客,贵客,我们有失远迎了。”

余氏一听这话,知晓里头又有自己不知道的故事,然而季元已经成人,按照西方的教育方式,儿女之间的玩笑作为,为人父母者可以不必过问,她也就任由之,只问宛春道:“你的身子可大好了?若是大好,我正要借此机会带你各处认识认识,想想到了明年你也该满十八了,柳家既然开办这样隆重的生日宴,你的生日我们必然不能让其逊色。”

彩珠道:“没有什么事,只是来看看小姐房里可有需要收拾的地方,我一块儿给您打扫打扫。”

静语只管开玩笑,时下西式教育盛行,但凡中等以上的富贵人家,多将儿女送进教会学校或者是中西私塾,课业安排中不仅仅有传统的中式文化,还有舶来的西洋文化,顺带着将大洋彼岸那点子浪漫而开放的男女交往风气也吹了过来。

两人谦来让去,看的繁光耀和宛春都忍俊不禁,宛春便道:“一个金丽是小孩子脾气倒也罢了,密斯柳你为何也跟她一样的脾气了?想不到你的生日这么快就要到了,亏得你提醒,我几乎忘记了。到时候务必请你下一张帖子与我,我也好去尽一尽心意。”

宛春好气之余不免好笑,便沉了几分脸色嗔怪道:“你还好意思说吗?还不快快下来,差点吓死我了。”

她看见宛春走开,便只顾着发呆,还是身旁穿着学生装的少年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肘,笑道:“密斯柳,你怎么不拿票呢?”

宛春看着稀奇,金丽一见,却撇了嘴道:“有什么意思,不如去沙滩上,穿着泳衣游泳玩好了。这样遮遮掩掩的,怎么痛快!”

入园子之后,看守大门的门房看见她们,忙哈腰迎出来,问要往哪里去。

他们走了只一日,余氏所说的那个姑姑家的妹妹何金丽就乘车到了北京,彩珠仔细遵循着余氏的话,不敢让宛春出去接应,只让她的丈夫带着两个人去了。

娜琳不提防又出来叫她,人语遥遥,不过是五米左右的距离,在宛春听来却恍如隔世。自己如同盖在了金钟罩里,她每叫唤一声,便似在罩子外敲了一锤,铿铿作响,振聋发聩。

宛春道:“这正是我今日要你陪我去大上海娱乐厅的原因,二姐姐这病是心病。”

金丽转一转眼珠子,掩着口道:“是因为姐夫的原因?”

“嗯。”宛春点一点头,与她边走边说,“姐夫在外头胡来,惹得二姐姐动了胎气,据说他今日还要出去到大上海娱乐厅,我们也跟过去看看,是好是歹,都不能任由他这样下去了。”

金丽正是经不得撺掇的年纪,一听此言,直觉自己是要去办件治国大事一般,就将拳头一握,发誓了道:“这事包在我身上,那娱乐厅里还有我们家的股份在呢,我再熟悉不过的了。”&!--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