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要转过身去的时候,刘谦益正好气喘吁吁地赶到。

梅雪霁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也是被逼无奈。”

齐天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早间清新的空气,用手轻抚着爱马雪骢那洁白的长鬃。雪骢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贪婪地啃食着鲜嫩的草尖,蓬松的尾巴甩个不停。

齐云灏停下脚步,望着水面上漂浮着的花瓣,眼前不由又浮现起漫天花雨下那个轻灵曼妙的身影。那个女子……。该不会只是他的一场梦吧?若说是梦,为何她的一颦一笑如此清晰生动地刻进了他的心里;若说不是梦,又为何他在那片樱花林中连续苦等了三天,却依旧等不到她的芳踪……。。

梅雪峰略带讶异地转过头去,大步迈出了书房的门。一瞬间,有一个念头如流星般划过他的心头——莫非,今日这位贵客是为了他的小妹而来?

齐天弛的脸上抚过一抹微笑,他并未接过话题,只是淡淡地朝前方望了一眼道:“咱们把马拴在路旁吧,那边一片樱花开得正好,不如咱们一起去看看。”

她的脚步声消逝在走廊上不久,从女厕所的门里探出了一个脑袋。洛雨季用手捂着嘴偷偷地笑着,头上顺溜的马尾辫也轻颤了几颤。

玲珑剔透的琉璃宫灯,把儲秀宫的角角落落照得亮如白昼。

容妃刘缌萦双手托腮,笑意盈盈地望着对面不停下箸的年轻君主,一双月牙般晶莹的大眼睛里漾满了柔情蜜意。

齐云灏夹了一筷樱桃鸭放进口里,微点了一下头道:“爱妃的厨艺又精进了。朕每过一段日子,便会思念爱妃亲烹的可口小菜,实在是羞煞那些御膳房的大厨啊。”

“是吗?”得到皇帝的嘉赏,容妃甜美的小脸上满是兴奋之情:“那今后臣妾愿日日为陛下下厨。”

齐云灏笑着抬起眼望着她:“哦?那朕干脆把你调去御膳房做个厨娘如何?”

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

行云流水般的琴声在掖庭宫悠悠回荡。

齐云灏斜倚在祥云捧日红木罗汉床上,细听着如妃吴霜弹奏的一曲《良宵引》,手指在案几上打着拍子。

一曲终了,他睁开微闭的双眼,却发现如妃那清雅秀丽的脸庞上已经满是泪水。

“怎么了?”他微皱起了眉。

如妃从怀中掏出丝绢擦了擦泪,低头吟道:“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一丝冷笑拂过齐云灏的眼底:“你是在指责朕无情咯?”

如妃摇了摇头,依旧低垂着眼帘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瞥见上林苑中春意如许,暗自感怀而已。”

姹紫嫣红花开遍(三)

齐云灏从罗汉床上下来,不耐地瞥了一眼如妃,冷冷地道:“朕来你的掖庭宫不是来听你抱怨的。如果你不想让朕见到你,尽可以一辈子伤春悲秋!”说完,一挥衣袖掉头要走。

如妃赶紧双膝跪地,伸手拉住他的衣摆,哽咽道:“陛下留步…。。”

齐云灏转过身来,用手抬起她的下颌,低声问道:“你不要朕的宠幸吗?”

如妃抬起眼,泪水如断线的珍珠簌簌而下:“要。”

齐云灏垂下眼,又问了一句:“你不要作朕的女人吗?”

“要——”吴霜拭干泪,不住地点头。

玳瑁梳顺着程太后亮泽的长发一梳到底,梳齿上粘连的几根落发被碧泱迅速的摘下,偷掖在袖中。

程太后打量着镜中自己依旧端丽的面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碧泱的梳头手艺越发好了。今天这个凤翼髻倒是和哀家的衣裳相配。”

碧泱笑着把一枝仙人乘凤的金钗插入太后的发髻,口里谦逊道:“娘娘谬赞了。娘娘丽质天生,梳什么头都好看。”

程太后伸手抚了抚鬓角,轻叹道:“哀家老了,哪里比得上如今那些如花似玉的妃子们。”

碧泱道:“哪里,依奴婢看,那些年轻的主子们没有哪个能和太后娘娘相比。”

程太后摇头笑道:“就数你嘴甜。对了,哀家听说近来皇上一反常态,几天来轮着召妃子们侍寝,不知可有此事?”

碧泱小心翼翼地为太后戴上一副海棠花式的翡翠耳环,口里道:“奴婢也听说了,这是好事,平时您总是烦恼皇上在后宫嫔妃面前太过冷漠,恐日后皇脉单薄,如今可倒好了……”

程太后笑道:“好倒是好,只是,这转变得突兀倒让人有些担心…。。”

正说着,另一位宫女碧烟款款而入,低头万福道:“禀太后,莞柔公主和柔福宫的梅小主前来请安。”

程太后垂下眼,脸上掠过一抹笑意:“好,宣她进来吧。”

碧泱迟疑了一下,在太后耳边轻声道:“皇上把梅小主送去柔福宫,多日了也不见册封,听说还裁去了所有宫女太监,不知……”

程太后横了她一眼,嗔道:“你的话太多了。”

碧泱脸上一凛,赶紧躬身退下。

水晶珠帘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程太后回过头去,只见自己的女儿莞柔公主和梅雪霁亲热地手挽手并肩而来。和眉目清秀、丽质天成的莞柔公主站在一起,梅雪霁脸上的疤痕越发显得突兀和醒目。不过,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却明媚而无忧,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到那道丑陋疤痕的影响。

程太后在心里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可惜了……”

梅雪霁笑吟吟地俯身下拜:“给太后娘娘请安。”

程太后微一点头:“平身吧。”

莞柔公主拖起梅雪霁的手走到母亲跟前道:“母后,今天霁儿又有好东西孝敬母后呢。”

程太后笑道:“哦,不知又是什么?霁丫头的好东西可真是层出不穷。”

采得心香入药来(一)

梅雪霁像变戏法一样地从身后提出了一个山水纹红漆食盒,满脸带笑道:“太后娘娘请看。”

程太后接过打开盖子,只见漆黑如墨的盒底盛着雪白的贡米清粥,说不出清爽好看。更喜人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