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想必吃过不少苦吧……

王振国整理了一下思绪,将他希望由严家来出面,利用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改善两位老爷子关系的想法说了出来。严家几个长辈听了都倍感欣慰,笑着夸严嫣有眼光,为严家找了一个好女婿。不过严云山觉得屠飞是在婺江市发现的,这功劳除了王振国谁也拿不走,也没必要强求谁家出力多少,只要将屠飞带到两位老爷子面前,他们心里就只剩下该如何疼爱这孩子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到时候很可能不是大家不敢在两位老爷子面前提屠家的往事,而是两位老爷子怕惹得屠飞伤心,绝不允许别人提起屠家的事了。即便他们之间多年积累的怨气仍然无法消除,恐怕也不会再屠飞面前表现出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屠飞安全带回北京。

王德民问道:“那么屠老六呢,他不是跑出来后又去报仇了吗?”

片刻的寂静后,电话那头突然乱了……

王振国将屠飞的名字写在小本子上,笑着打趣道:“这名字不错,简单易记,听起来像土匪,呃……”他浑身巨震,惊呼道:“你姓屠?你爷爷……也姓屠?”

屠飞早饭都没吃,确实很饿了,等面条送来后,几口就见了底,连面汤也喝得干干净净。守在审讯室里的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刑警,见屠飞几天没吃饭似的,问道:“要不要再吃一碗?”虽然声音冷冰冰的,脸上也是警察面对犯人时固有的严肃表情,不过看向屠飞的目光中明显带着几分怜惜。

王振国本来只是随口问的,这时对那男孩倒有了些兴趣,打听道:“他这应该算见义勇为吧,你打算怎么处理?”曾强道:“我反正据实将调查结果报上去,怎么处理不是我能决定的,估计得上法院,黄春民就这一个儿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孩子下手也太狠了,送进去吃点苦头也不见得是坏事。”王振国道:“那不太可惜了吗?我三哥的部队正在全国挑选苗子,这男孩他多半会喜欢。”

驳壳枪和笔记本是爷爷留下来的,屠飞小时候听爷爷说过,这把驳壳枪是他年轻时为了给家人报仇,从一个红军团长那里借来的,另外还借了一个炸药包,爷爷就是用这把枪和炸药包打死了国民党一个师长和几个军官,然后炸掉了师部,不过爷爷自己一条胳膊也被炸残了。屠飞曾问爷爷,报了仇后为什么不把枪还给红军团长?爷爷当时脸都红了,支支吾吾的解释说,这把枪为全家报了仇,看着它能想起死去的家人,留下来可以做个纪念,而且他借枪的时候没告诉那位红军团长,没脸回去见人家。

屠飞看得愣住了,心里也是大骂“麻了个逼”,他今天早上才重生回来,精神还有些恍惚,刚才又要照顾身后的章晓茹,又要应付前面的拳脚,哪还有空闲顾及矮胖男生会不会摔倒。心想你小子摔就摔吧,干嘛还拿板凳往自己脑门上砸?难道自己命中注定要坐牢,就算重生也无法改变?

屠飞摇头道:“我没事,只不过昨晚做了一个梦。”

少年鲁诚见屠飞穿上衣服后还在发呆,急得冲进屋帮他拿起书包,拉着他往外拖:“你是中考状元,迟到了估计也不会被处罚,我可不敢在进一中的第一天就迟到。”屠飞跟在鲁诚身后,迷茫的问道:“今天是我们上高中的第一天?是……1994年?”鲁诚没好气的笑骂道:“终于还魂了?不管你想玩什么把戏,能不能先到学校再说?跑起来啊,快快……”

“他敢?”门突然被打开,一位身材高大老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此老眉发也已雪白,不过声若洪钟,面色红润,看起来比严海川要精神许多。

张汉民回礼后道:“首长打来电话,让军分区派人来公安局协助你,我刚好闲着,就过来看看。”王振国道:“哦……我父亲还有其他交代吗?”张汉民答道:“首长指示,让你把人带回军分区,接你们的军机现在已经出发,估计傍晚能到。”说完转身找到徐易生,沉声道:“徐局长,这孩子我们要带走。”

徐易生才不介意屠飞是否让人带走,走了反倒轻松,不过还是装出为难的样子,用咨询的目光看向黄春民。

黄春民干咳一声,上前道:“张司令,这孩子犯了案子,公安局目前正在处理呢。”

张汉民道:“我得到军委首长指示,这孩子与另一件非常重要的案子也有关,需要立刻带回北京调查。至于他在婺江的案子,请婺江市公安局整理好案情资料送到公安部,公安部核实后会一并处理。首长还有指示,因为事急匆忙,让我先给公安局写个借条,公安部会另行下达正式通知。徐局长,公安局不会信不过我吧?”

徐易生忙道:“哪能啊,我怎么可能信不过张司令。黄书记,您看这事……”

黄春民自然不敢跟军委较劲,再说他听张汉民的口气,带走屠飞是因为他身上另有要案,之前他也听徐易生说过,屠飞被抓起来的时候还搜出一把驳壳枪,估计多半是因为枪的案子。他巴不得屠飞的案子越重越好,也就没去多想,干笑道:“既然是军委首长的指示,咱们地方上当然要配合的。”说完他又看了看一旁的王振国,暗想这小参谋竟然是军委某个首长的儿子,不知刚才自己的小舅子有没有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