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文士耽心东西落在烟篷车内,怕夜长梦多,被烟篷车跑了,因而重施故技,欲求速胜,想再敲葛衣人左肩井,孰料葛衣人此时左手已空出来了,等白衣文士发觉不对时,奈招式已用老,被葛衣人出手如电,抓住了右臂,白衣文士忙用右掌拍击葛衣人胸前“膻中”|穴,以图解围,又被葛衣人右掌迎上接住了。

“好,看来你是生就的蜡烛命,不点不亮!既然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让我成全你吧!”中年文士边说,边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来,却是一块白玉的朝笏!朝笏本是一种长形的木板,是朝廷臣子上殿奏本用的仪仗物件,想不到这中年白衣文士竟以此为兵器!

独孤展鹏属于前者,他有一个名闻遐迩的好母亲,更有一个名动天下的好父亲。

孤独展鹏问道:“这矮胖子是什么路数?武功竟也这般厉害?”

罗若拙道:“看这人的功夫,是西域拳‘九滚十八跌’的招式,加上了四川峨嵋派名家‘地堂红’的地堂双刀与泉州南派少**功中的地龙拳又名狗拳或犬术中的变招,但这人的掌功却是另有路子,是有来历的名家以阳刚之气为主的内家功力,否则决难与白衣文士的‘孔雀明王功’相抗的。——啊唷,矮胖子被白衣文士一掌打得飞起来了!”

孤独展鹏看时,果真见那满身尘土的矮子被白衣文士一掌击得飞抛出来,人在空中,犹自手舞足蹈,哇哇叫道:“好厉害的掌力!长脚,长脚,快来保驾!这厮的阴寒掌厉害得紧!”及落到地上,人又利索地弹起,手从腰里一摸,摸出一件古怪的兵器来,乃是一个一尺半长的鼓腹如钟锤的雷公锤!

“雷公锤!”罗若拙道,“那么另一个人大概是用电母锥了,雷电双轰,这也是武林的一门绝艺!——噫,这一人竟是用鹤嘴锄的,原来不是风雷城主门下的武功,而是别有一派功夫了!”

孤独展鹏看打斗场中,果真又飞过来一人。

但见那人肩扛鹤嘴锄,戴了块方巾,穿着件金色长袍,身高而瘦,如一只长脚的黄鹤,足有一丈三四尺高,摇摇晃晃走进那飞扬的尘土中,如同站在云中一样!他边走边阴阳怪气地叫道:“哪一个不开眼的小子,竟欺侮到我师兄头上来了?”

孤独展鹏笑道:“这人有趣,说是师兄,却象是有人欺侮他儿子似的!”

果然那矮胖子怒道:“死长脚,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敢欺侮本宫?某家雷火宫主人雷神爷爷下凡,还怕那妖魔小丑不成?——只是,”他说到这里不由低了一点,“只是本宫一人打没滋味,叫你来陪陪而已!你给我看着,看本宫如何收拾他?!”言毕就地一滚,竟一人又向白衣文士脚边滚来,那长脚人竟真的不动手,冷笑着在旁看起来。

白衣文士见刚才一掌竟未能伤得了他分毫,知他练有金钟罩、铁布衫之类横练护身硬功,又见他一手持了样外门兵器,那新来的长脚人也不知是何路道、功夫,心中无把握之前,也换了战术,一双脚钉在地上一动不动,静观其变。

矮胖子滚到近旁离五尺之地时,龇牙一笑将锤一扬,却听“轰”的一声,锤中竟喷出一团火焰来!

白衣文士慌忙退避,矮胖子早滚到脚边,“喝”地一声一掌打出。白衣文士身手也十分了得,见一掌打来,身子一个盘旋,玉笏下切矮胖子手腕,左手金刚指点矮胖子右胁下“大包”“章门”二|穴。矮胖子左手腕一缩,以掌撑地,一个斤斗翻起,双足踢出,分踢白衣文士腹部“气海”“大横”二|穴!白衣文士退左足,进右足,一脚向矮胖子支地的手臂上踹去,右手玉笏敲矮子踢出的左足踝骨,左手箕张,捏向矮胖子的足踵。

“乖乖隆的冬!”矮胖子见不好,团身一滚退出去,却被白衣文士在后边送了一记劈空掌,顿时滚得如骨碌碌一个碌碡,爬起时,满脸是沙灰,灰头土脑,连眼睛也看不见了,耳朵也灌了不少尘土,那大红袍都成土黄|色的了!

“师兄,你这一招‘十八滚’越练越到家了!”长脚金袍人冷冷笑道。《

第四章又见蒙面灰衣人

孤独展鹏感到了有一种寒气袭来,不由耸了耸肩头,手紧紧地抓着马缰的皮带,捏出了汗水。

罗若拙的背显得更弓了,瞳孔在收缩,他专注地看着蒙面灰衣人一举一动,不知为什么,那双一向握得松松的手变得握紧了,手背上显出了青蚯蚓一样的虬筋!

这位身经百战的大镖师,自然而然因这股肃厉的杀气而积聚起劲力来!

杀气与危险的预兆,使他的内力真气如满弦的弓绷紧了!

沉默。依旧是沉默。

在这种沉默中,连孤独展鹏也感觉到蒙面灰衣人在与烟篷车中的人暗中较量着一种气,一种两股纠结在一起的气,这不是物质的气,也不是内功中的真气,而是一种制敌取胜的精神上的气势!

又过了良久,那蒙面灰衣人终于先打破了寂静,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你输了。”

烟篷车中的人淡淡地应道:

“是。——不过,我已知你是谁了。”

蒙面灰衣人一笑:

“我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烟篷车中的人:

“但我知道你与五天前一直陪我喝酒的那个人是同一人。”

“但这一点帮不了你忙!”

“但这一点至少对我有一点用。”

蒙面灰衣人沉默,过了一会说:“是。”

车篷中人:“你既然蒙面,就不该用原来的嗓子说话。”

蒙面人:“一则我不想瞒你,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使我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