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怀里,我摇头。“我真的不是生气,只是太累了……太想你了!”这才是所有情绪的根源。糖糖这次生病,对我就是一场灾难。我没有应对这种灾难的经验,也没觉得自己已经坚强到能负担起一个小生命的程度,这个时候,我迫切的需要袁朗,想他能在我身边,让我的这个“第一次”不那样的艰难与痛苦。太想了,所以希望很高,所以会失望,所以会灰心,所以会绝望……身体与心理的双重劳累,希望与失望的巨大反差,让我的神经已经到了折断的边缘。

或许知道是过年,糖糖一直都没睡,直到半夜十一点半。本以为她能赶上新年钟声呢,结果差十五分钟到十二点的时候,她靠在她爸爸怀里看窗外的烟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午夜那么真耳欲聋的鞭炮声居然没让她动一下。

刘岳为了这份感情,跑去了驻地医院,还把年迈的父母放到了这边,现在又要去西藏……“你放心。有时间我会去看他们的。”她拍着我的手,感激的笑。

这次分别后的再次相聚是在二十八天后。那天一进门就看到了花瓶中有一束黄玫瑰——袁朗回来了。我冲到卧室,见他正在看我给他写的那本日记。他过来抱紧我。“迎蓝啊!”每当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却又一时无法准确表达的时候,就会用这个口吻叫我的名字。

骑了一会之后,他坐到了我身后。“看我怎么带马的!”在我最放松也觉得最有趣的时候,他使劲一带缰绳,我们已经在草原上驰骋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嫂子,还真让你给说着了。我们就是想不出居然还有人敢嫁给他,还有人……愿意嫁给他。”

“没发现吗?你现在说话都是不走常理的。就连咱们那么亲热的时候,你还能用头晕来a我,你才真是个……怪胎呢。”

那是袁朗的眼泪。认识六年多了,第一次触到……袁朗的眼泪。即便那年他从海上九死一生的回来,也只是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哽咽了而已。可今天……重新回到这个怀抱真是千难万险,环住他的腰,我哭了。

“放心,你好好的,一根头发都没少。我把你从那个混蛋手里抢回来了。”这种情况下谁都知道此时的我最关心什么。

作者:蓝雪与袁朗2008-9-2308:09回复此发言

我自认头脑还是很清楚的,仰头看着他:“那你预备怎么办?”

车到站是凌晨三点,我打车去了客运站,在那里等着头班去山区的车。这样的头班车以前也曾坐过一次,被袁朗批评了一顿,但今天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迫切的想要见到他,想要告诉他——我的心。

他走了,我伏在了桌子上。不知道是他的尖锐触动了我内心深处从来不敢想的角落,还是他的那份关心打动了身在异地病中的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对不起袁朗。以前和他在一起被袁朗撞见过几回,每次我都是很坦荡的,但今天,只是这样说话,我的心却真的有了罪恶感,因为那瞬间的……动摇。怎么会有动摇?袁朗,那可是我敢用生死言爱的人啊!

我不明白她所谓的出状况是怎么回事,“绷得太紧,就会要求过高,期望过高,就容易有落差,会失望的。”

袁朗那天没有开车来,我们和刘岳打一个车,先送刘岳回家。下车的时候她拍着我说:“迎蓝,我真佩服你。不抛弃不放弃,你真的做到了。”

“我也不想走。可我的那帮好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今天我夜不归宿,只怕你以后都不好意思再去a大队了。”他抚着我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肩。

看得出来,那位叫做刘洪宇的男士条件很好,对姐姐也很好,爸爸很满意,但姐姐的信让我看不出喜悦,有的还是平淡。就这样平淡了近一年后,姐姐告诉我:他们要结婚了。

爱情到底是什么?姐姐不再相信爱情。她的迷惘也在我的心上。这样的执著,这样不顾一切的追求,最终也不过如此。也许真的是年轻的我们将它看得太重太美好了。百折不回、至死不渝大概真的只是年轻时随风而去的冲动而已。

袁朗微笑着摇头,看着我,他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我的身体,直接到达灵魂深处。他终于开口了:迎蓝!

这一天,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姐姐的信扰乱了我的心绪,我的心绪又影响到了我的工作。院长与护士长的批评再严厉,也是宽容的,这我知道。他们都曾经是妈妈的同事,尤其是现在的这位裴护士长,当年她做护士的时候,妈妈就是她的护士长。没想到刚开始正式工作就给他们惹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们很为难,如果我辞职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的话,那我愿意辞职,但我辞职,爸爸怎么办?我怎么和他交待呢?他一直希望我们姐妹两个都能从医,姐姐因为早恋半途而废了,我做了护士,多少满足了他的愿望。如今,姐姐面临这样的选择难题,而我又要因为这样的事故永远的失去做护士的资格,爸爸会失望透:“对不起,真的是对不起”。

“只有他一个人还在那里吗?”

“是啊,只有他一个人,守着营房已经半年了。”袁朗的回答让我叹了好长的一口气。传说中的钢七连,本想着有机会去亲眼见见,想不到它已经不在了。“不抛弃不放弃”,想当初,这六个字曾经让我反思,让我挽救了自己和袁朗之间最大的那场危机。可而今,孕育这六个字的地方已经不存在了。

“钢七连虽然不在了,但那六个字应该已经刻在他们每个人心上了。”袁朗看穿了我的感慨,补充了一句。

真的会这样吗?或许会,连我这个不是钢七连一员的人都对这六个字如此不忘,何况是在那个地方真正生活过的人呢?可七连,我还是在心里惋惜的摇头。“什么时候会回来?”

“半个月之后吧。”他看着我笑着说,“你老公又要去当恶人了。”老a的选拔是异常艰苦的。这次他去,会如愿以偿吗?会要到他一直惦记的兵吗?

这个答案十天之后我得到了。那天一进家门就见到了袁朗:他也是刚进门。难得的是他穿着军装,虽然衣服的扣子都已经很随意的解开了。“人领回来了?”

“领回来了。已经扔给齐桓了。”这句话让我看到了齐桓举着屠刀威风凛凛的站在南瓜地中的画面。“你想要的领回来了吗?”袁朗的神情让我看不出结果,只好开口直接来问。

“领回来了。早就和你说过了,那六个字已经刻在他心上了。”袁狐狸终于如愿以偿了。也是,那么骄傲的袁朗,他看中的人,又怎么会让他失望呢?

“钢七连来的只有许三多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一个。这个人,也很特别。”袁朗脸上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神情。“这个人有点象十年前的我,但还不一样。”象十年前的袁朗?这个评价可是够高的了。“迎蓝,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结婚前我和你说过:我犯了一个错误。”仔细想想,确实有这么回事,那好象是袁朗唯一一次犯错误。“这个人让我想到了那件事。”那件事到底怎么回事,直至今日,我仍然是不了解详情,只是大概知道是和那批南瓜有关系。“如果他能进a大队,那他未来的路会很长。只是……希望他能不辜负钢七连那六个字。”

成才——这个名字我也记住了。“高城还真是厉害,带出来的兵居然个个让我们袁队长这么费心思。”不是开玩笑,我还真是很少见什么人什么事让袁朗流露出这样的关心与思考。

提到高城,袁朗笑了,“这位钢七连的连长,对七连兵的那份心,快赶上你对糖糖了。”他摆出了招牌式的坏坏的笑容,“如果他看到我怎么带他的兵,非得找我算帐来。”

“看来你又要挨骂了?”我就知道,搭配着齐桓的一定是袁朗这个“烂人”教官。

“还是我老婆了解我。”他笑嘻嘻的站了起来,“好了,今晚开始我就要正式养南瓜了。大概几个月都不能回家,和你说一声,我这就回大队了。”

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羡慕起那些南瓜来:虽然未来的几个月你们会很辛苦,可你们能天天见到袁朗。

此时此刻,我真的希望自己只是袁朗养的一个南瓜,那就真的可以和他“长相守”了。

“长相守”是袁朗升中校,375的那场谈话中,我第一次听到的一个名词。袁朗的军功与军衔里,有他自己的努力与心血,但如果没有他的那些生死兄弟,没有那些能让他把自己的后背放心交出去的战友,那个任务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完成的。清晰地记得袁朗提到“长相守”时的神情:坚定而真挚。现在他又要抱着这样的目的去狠狠的养南瓜了,有几个南瓜能有幸留下来,和他真正的“长相守”呢?成才?许三多?他们能坚持到最后吗?如果无法坚持到最后,我会为他们可惜:和袁朗“长相守”,那可是我想求但都不会有的机会啊!

这样的机会最后许三多得到了,但成才失去了。三个月后,袁朗回家,带着糖糖一顿疯跑,等女儿睡觉了,我忍不住问他这次的“收成”,于是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提到成才,他还是象以往一样,没说经过,只说了结果,语气是失望中带着惋惜。看来,这个钢七连的兵让袁朗真的费了许多的脑细胞,可我想不到,钢七连的另一个兵,会让袁朗那样的……反常。

这十年来,我眼看着袁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但那天的袁朗,让我见到了:担心与没把握。

那天我回家的比较早,糖糖和三姑在外面玩,还没回来

奉旨护花:暧昧高手贴身跟班全文阅读

。进门就见到袁朗一个人在阳台里抽烟。这本没什么,很常见,但多年和他相处形成的感觉告诉我:今天的他,有心事。

有心事的袁朗,我已经越来越少见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他有这样的“忧郁”,是的——忧郁。

搬了个凳子,我坐在了他身边。“怎么感觉见到八年前的你了?不敢见我的那个袁朗。”

看着我,他没笑。“还真让你说着了,但这次不是我。”

我知道杀人,是所有老a都必须过的一大关。应该是有人又遇到了这个问题,看样子袁朗是真伤脑筋了。“这还能难倒你吗?以前好几个人不都是你做通的工作吗?”

这次他笑了笑,说了一个很奇怪的话题:“迎蓝,这个月的工资我不上交了,先和你备案。”

工资和这个有关系吗?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把钱给了他,让他出去看看,然后再决定:还要不要当兵。”

我吓了一跳:严重到这种程度,连兵都不想当了?怎么会这样?还从没听袁朗说过有人有如此厉害的反应。“因为这个人是许三多,单纯的许三多。”“单纯”这两个字忽然让我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可这样让他出去走走真的有用吗?“应该有用。如果还是不行,那我真是黔驴技穷了。为了他,我可是把咱两当年的事都翻出来了。”

我听袁朗说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也沉默了,担心了。越是单纯、老实的人,越容易钻牛角尖,许三多能走出这死角吗?“欲速则不达,我是太急于求成了。这以后的,就要看高城的本事了。”

“他兵都不想当了,还能去见高城吗?”我有点怀疑。

“就是因为不想当兵了,所以他更会去见高城,为了……告别。”我想不出高城会对他说什么。袁朗都留不住的人,他用什么能留住呢?“别忘了,他可是钢七连的连长,是每个七连兵的根。许三多既然始终不忘那六个字,那剩下的就看高城怎么治他的毛病了。”

高城能让许三多回来吗?这个时候,我也只有相信他能做到,并希望他能做到。因为如果许三多不回来,我知道:袁朗会失望,会被刺伤。

许三多带给袁朗的这个问题还不知道结果,另一个问题就又已经出现了。那天中午袁朗给我打电话,让我很是意外。在a大队内不使用手机,这是从和袁朗开始恋爱我就知道的,所以他的电话都是晚上从办公室中打过来,象这样大白天的打电话,很少见。“咱家还有多少钱?”

自从结婚,袁朗就没问过家里的财政状况,我也只是大的开支会和他说一声,比如前一阵子姐姐和我借钱买房子,其他的都是我自己做主。“你也知道,钱都借给姐姐了。现在家里也就剩下五千块钱了,还有就是咱两这个月的工资了。”

“下午我过去找你,把那五千块钱取出来。”停了一下,“我有急用。”放下电话,我回了趟家,把存折找了出来。三姑问我取钱干什么,当听说我也不知道袁朗要干什么的时候,惊讶的看着我,“你也不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