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忙不迭地点头,见胤禛示意他可以出去后,方才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澹宁居。

坐在临街的酒楼雅座里,弘历跟着侍卫带看西洋镜去了,我和十七正谈论着戴铎的那封密启。

离开那张华贵的绣,我选了个离门最进的地方坐下,勉强笑道:“不知十四爷有何吩咐”

确定四下无人,十七才悄声道:“这次我可学乖了。在和八哥聊天的时候,装做无意说到你一次出宫的时候被那易大少调戏了,嘿嘿,隐下后话不提。八哥当时是一笑而过,可没几月,易半城在全国的生意不知怎么就做不下去了。易大少一次在逛窑子的时候,也莫名其妙地被人揍了一顿,打得他一月都没能起。我够聪明厉害吧”

胜文看向十片十七冲我点点头道:“是我和胜文一起想的法子。月喜,你先别急着发火,听我把事说完好不好”

弘历使劲地点头,我正好理直气壮地命令趴在桌上装死的十坪“十七爷,去,把卖唱的艺人请上来。小阿哥要听小曲。”

十七贼兮兮地笑说:“好在四哥的福晋都是些贤惠人,决计不会阻你进门的。”

我立马被这个晴天大霹雳打的失去知觉,傻傻地望着康熙张口结舌:“呃”

开玩笑,我不想见你,不过适做矜持而已,这都不懂。我尽量做的很憔悴忧郁的样子:“也喜不过是小心为上罢了。你不知道,在这宫里,整日我都是低眉顺眼,夹着尾巴做人,辛苦的不得了。你还这样冤枉我,我真是可怜死了。”

胤禛猛地将我拥入怀中,浑身散发着一股刺骨的冰寒。我不禁暗想,也许哪个所谓睚眦必报,冷面无情,刻薄寡恩的雍正就是从这一刻才真正诞生的吧。

突然想起胤祀,我连忙问十三:“我看见八阿哥到皇上那里去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终于等到了康熙的木兰围猎了。这次与康熙47年不同的是,太子,胤禛,胤祀等留守京城,而胤祥,胤祯,胤礼则随驾前往。

我盯着面前的荔枝,觉得早没了在圆明园时初见的新鲜劲儿。挑了个看起来最顺眼的剥开放进嘴里,也没有那时的美味了。叹了口气,将这盘荔枝推到十三的面前:“还是拿回去给你福晋吧,我不要了。”

十三贼头贼脑地边笑边走道:“我为什么不知道”一路扬长而去。

还好只是风寒,不是肺炎什么的。好好将息一下,也就是了。只是我也已是见识过这清宫里的太医了,他们开方子是以稳妥,安全为重,药性太猛,太烈的药材基本不用。老四,你就再忍个两天吧。

十四笑禀道:“回皇阿玛的话,我们正在说八哥呢。他最近刚纳了一个小妾,不仅模样和您身边的月喜长的有七八分相似,就连名字都叫做月姬呢。”

哟,还想考我呢,真以为我穿越回来这几年是白混的,只会泡你家老四啊。我这等天资聪颖,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啤酒见了自己打开盖的才貌兼备的世间奇女子,既然打定主意要做你家的儿媳妇,这老公家的母语能不接触接触吗

又看了胤禛一眼,我才打开白色锦盒。一把上好的绢制团扇出现在眼前。

我一脸黑线的问她:“是不是有了肯得基,生活好滋味”

我又道:“可是四爷他不信,不肯。他总觉着月喜是八爷派来离间他与太子爷的。可是我现在真的和八爷毫无干系。月喜知道,如今只有十三爷您能帮得了月喜了。月喜求求您,您就当可怜月喜,帮帮我吧,四爷在月喜心里的分量早已重得连月喜都没法子想象了。”说完,我大大地吐了口气,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自己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正当我痴迷在胤禛难得一见的温暖中时,胤禛突地说道:“月喜,你为什么不躲了呢”

我和玉华等人齐齐退下。出来之后,我和玉华,喜蝶,芊艳还有几个小宫女便跑到花园的树阴下踢毽子玩。

可惜当时的我已经完全恢复了我在21世纪里那个看到帅哥就会大脑发烧,思维混乱,不顾后果的色女本色,做了一件让我后来羞愤的差点去自杀的举动我就那样趴在他的怀里对他吹了好几声口哨

回去没多久,赵昌就和喜蝶把康熙的赏赐带了回来:一个白金荷包,一双赤金镯子,两条颈带,四封银子。

喜蝶忙答道:“玉华姐姐,您等等,我这就来。”帮我拉好被子忧心忡忡地出去了。

侍卫恭敬道:“还望八爷包涵,这个奴才还得请示隆大人。”

胤祀愤然道:“这隆科多想造反了不成来人哪”叫了好几声,也无人应答。他的随从们全被隔在了园子外了。

再多说也是白说,现在要紧的是商量对策。胤祀返身入内,告诉其余六人现下的处境。十阿哥将信将疑地去门口试探,结果碰壁而归。众人这才发觉恐怕出事了,但至于出的是什么事,便无人知晓了。

一向粗豪的十阿哥困兽一般地瞪着眼,跺着脚在韵松轩里高声骂了起来,房里立时嚷成一片。七阿哥道:“怕是皇阿玛真是身子不爽,还没起身吧。”

“什么话,皇阿玛一贯起身极早”“都说是在病中了,怎么和平时比”

三阿哥道:“怎么还有几位阿哥没来偏偏就咱们几个在这干耗着,我瞌睡的要命。”

十三道:“四阿哥去南郊祭天,五阿哥去了东凌祭祖,十七阿哥在大内值班,还有谁哪”

胤祀心下总觉得有地方不妥,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只好叹了一声:“罢,罢,再等等看吧。”

胤禛此时在澹宁居对隆科多正面授机宜:“你现在去韵松轩稳定几位阿哥的绪,顺便告诉他们,皇上已是病危,正在召见我。”

隆科多疑惑道:“何不让他们去皇上灵前,还要”

胤禛笑笑:“这个皇位皇上虽正式传于了我,但他们未必会服气。如若不打探好虚实,一旦生出什么变故,后悔晚亦。”

隆科多问道:“您莫非还是不放心京里”

胤禛点点头:“八爷党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哪有这么容易臣服于人的。我也不过是小心为上罢了,你也别露了马脚。至于京里,你再派个人去查探一下回报于我。”

隆科多应了一声,随即退出澹宁居,走向了韵松轩。这几天,他怕比胤禛还累。前几日,不知康熙会传位于谁,他天天守着,时时候着皇帝;现在,虽然康熙将大位明确给了胤禛,可这也同样没那么简单,这里仍然是一个暴风中心。他这几天几乎连眼也不敢合,园子里,京城里,传谕,调兵,听差,让他早已疲惫不堪,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隆科多,韵松轩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除了迫切知道眼下的况外,隆科多特殊的地位也让阿哥们想拉拢这位手握重权的舅舅。

清了清喉咙,隆科多开口道:“因皇上圣躬大渐,故传谕诸位阿哥速到畅园。现时,皇上神志恍惚,雍亲王正在寝宫候安。”

九阿哥忙道:“那咱们也赶快到寝宫去吧。”马上响起一阵附和声。

隆科多连连摆手道:“万万不可。皇上另有口谕给几位阿哥,让几位阿哥原地候旨,不得唐突。”言罢便转身离去,完全是一副行色匆匆,有心忡忡的大清忠臣模样。

这时候,以为胜卷在握的胤祀三人已不加遮掩地撇下十三等四人,自个儿去隔壁房间讨论如何在他们认定的必是继位新君的十四胤祯回京前,制定出接管的具体措施,稳固自己的地位的事去了。冷眼旁观的十三心中暗笑,老谋深算如胤祀宅千算万算算漏了胤禛,将宝押在了胤祯身上,待会最终答案揭晓,怕就此后都笑不出来了。

董鄂氏在顺治十三年八月二十五日被册为“贤妃”,仅一月多点,九月二十八日就晋为皇贵妃。晋升之快,级别之脯别说在清代,在历史上都十分罕见。也是如此,董鄂妃便不得不面对,除顺治之外,包括皇太后,皇后及无数妃嫔对她专宠后宫的嫉恨与不满。董鄂氏是秀女身份,如此升迁尚遭朝野非议,后宫怨怼。我一个年过三十的乾清宫宫女,即使是康熙指婚,若像这般升迁,闲言碎语只会更多。饶我月喜在怎么厉害,亦绝难招架。我得到一个所谓的尊贵身份,却给胤禛弄出来一个大烂摊子让他收拾,并非我所愿。况后宫这个地方,远远比金枝玉孽里描绘的更复杂,更无,更艰险,我也不想为一个吃不得用不了的名分去冒险。但最重要的还是,雍正朝留下的玉牒上并没有一个叫做他他拉氏的妃嫔。对于历史,我必须,不得不尊重。

胤禛楞了楞:“那你无名无份地这样下去”

心疼地抚过他眼角的皱纹,是啊,老是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下去也不是长法。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宫女如未被皇帝临幸,二十五岁就得出宫。我不过是因为康熙下旨,才留了下来。现在已是雍正朝了,如果还想留下来,一个办法是接受册封,一个办法就是让新皇下旨。但之前康熙已经有过旨意了,再由雍正下谕的话,外人难免不乱想。再说,我也不能做宫女一路做到死吧。思前想后,我道:“那月喜就做个常在吧。”

胤禛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翻身起来直视我:“常在”

我点头道:“若四爷还愿见到月喜,就封我个常在吧。”

胤禛拥我入怀,叹道:“月喜,你不觉得太委屈了吗好歹,你也是先帝亲指的啊。”

常在,虽说也算是个名分,也受了册封,但与妃、嫔比起来,不异于云泥之别。二者的差别,就跟现如今美国与朝鲜的差距有得一拼。别说吃穿用度,仅是居住的环境,区别就大了去了。

妃、嫔们一般都是由内务府为其安排宫院单独居住,身边的使唤宫女、太监少说也有十人,她们的唯一的工作便是等待皇帝的临幸。而常在呢,所居住的不过一个间,身边最多一、两个粗使宫女。除了给皇帝侍寝外,还得负责皇帝的起居饮食。说穿了也就一高级宫女,依着我这康熙亲自指婚的身份,常在的确有些委屈我,可我不在乎。

想了想,胤禛难得地展颜一笑:“也好,也免得要见你还得通过敬事房翻牌子。真要是翻的太多,也怕宫里议论吧。”转而又道:“你现在住的地方还习惯吧”

从畅园随胤禛回宫后,胤禛就让人重新安排了一个地方给我。条件,设施比以前住的地方都又强了不少。当下笑道:“够了。那儿要不好了,我也只能住乾清宫了。”

胤禛微微闭上眼睛:“我已经吩咐胜文挑几个合适的人到你那里服侍你。你一贯粗心大意,侍侯别人还成,对自己却老是马马虎虎的。”

将锦被拉起盖在他身上:“不用这般麻烦了。就让喜蝶她们留下来吧,一是我也有个讲话的,二来也信得过他们。”

胤禛点点头:“随你吧。月喜,你也躺会吧。”

依言睡到胤禛身爆他搂住我肩膀吻了过来,我一扭头避开。胤禛有些不快:“月喜,你又怎么了”

叹了口气,我低声道:“一进了这乾清宫,就总觉得先帝爷在瞅着我,心里怪不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