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恢复了神情,微微有些叫好,只是却不知高兴的太早,李容夏下一句再次把人们的心情打到谷底,“生得子孙去做贼,”这次连上座的老夫人都皱起眉头,分明的不高兴写在脸上,敬善握了握手,心扑通的跳,难不成真是醉了?!

“姐姐不必这么说,妹妹即使姓徐,就会出分力,也不负了,当初在江南受大房的情。”敬善微微讲到,敬懿心里想着倒没想错了人,没养出个白眼狼,如今真是派上了用场,只是父亲渐渐被复用,自己在婆家的路障不用动手也会被铲平,家里的四房早晚要除了,剩得成天扎眼睛日日难受。

秋菊扶起敬善,敬善与李容夏一同坐在两位长辈下的椅子上,徐嗣安开口道“你母亲身子一直不好,现在还在休息。”徐嗣安简单解释了一下二夫人没在堂内的原因,继母也是母亲,敬善想着,若是以后身体上的病不能当做借口,恐怕父亲就要拿精神失常当做借口了。

☆、52五十二

李容夏拉起敬善的小手,吩咐道“来人,给少奶奶梳洗。”

“起来吧,都抬起头让我瞧瞧。”李容夏一言不,完全把主动权交到敬善手上,第一次做跟管家有关的事,敬善心里头像是有东西乱撞一般,紧张的要死,脸上却还带着从容的笑容。

敬善钻进,厚厚软软的大红锦被下,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可是一想到一会儿不知怎么面对李容夏,就紧紧的闭着,不肯睁开。

“那就谢谢姐姐了。”

徐嗣安已经完全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冷冷道“那公账修改过的账目你怎么解释?还有那些庄子,良田,铺子,你怎么解释?你这个黑心的女人这些年到底从徐家拿走多少东西?!是不是连善姐儿母亲的嫁妆你都动用了?!”

二夫人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敬敏,扶着额头,被身后的蒋林家的扶住,敬敏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老夫人声音又高了一些,“还不伺候五小姐跪下?!”

☆、42四十二

老夫人揉着敬善的头“祖母没事,祖母不过是老了,还没有什么都管不了,你的婚事谁说的都不算。要你自己愿意。”这天底下应该没有谁比环着自己的老妇人更加心疼自己了吧?即使是那个满怀内疚的父亲都会考虑考虑这婚事的利弊,摇摆不定。

“这帮小蹄子,真是无法无天了,小姐若不是你一直拦着我我早就去抽她们嘴巴了。”秋菊一脸忿忿不平。

这事若是传出去了不仅是素娘和元哥儿,就是徐嗣安的官声也会受到影响,连同整个徐家都会成为京城人口口相传的笑柄。

敬善道“你是故意让五福去的?”敬昭笑着,“不过是提醒一下元哥儿那东厢房前几日现了老鼠。我可没叫他去,何况二夫人不是很喜欢这素娘做她儿媳妇儿么?那嫁给敬元不是也一样。自己设的局自己也享受享受。”说完放开敬善,一边往书案那儿走,一边道“妹妹你快过去送被子吧,别再晚了。”

老夫人道“谁家在我眼里也配不上宝贝儿孙女,可是善姐儿早晚是要嫁的,我倒是看亲家公子不错。”

徐嗣安愣了一会儿“这两个孩子是不小了,蕙姐儿也是,她只比善姐儿小上几个月,你不提醒我我倒是忘了,若是再晚点,遇上大丧,亲事可不是耽搁了,先订下来是好的,以免手忙脚乱。”

敬善坐到暖阁的雕牡丹大榻上,嬉笑道“看来姐夫待姐姐很好。”

敬善听到屋里出忙乱的声音,笑着道“夏竹退下,我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小厮送了一口气放松警惕,敬善一个闪身进了屋子,小厮用力拍了下腿深叹口气。

“妹妹这话怎么说?我和表哥不过是写字谈心罢了。”敬善不想与她多纠缠,敬敏却没打算如此罢休,“罢了?也不知当初是谁答应的,若是表哥来了,便叫上我一个。”

李容秋讪讪的眼睛还盯着饰盒不挪动,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好。”

敬善失笑,有时连自己都怀疑这敬敏是不是老天派来跟二夫人作对的,竟然亲生女儿说出自己最不想承认的自己是庶出这点,想必二夫人也一定很想把敬敏塞回肚子重新生一次。

二夫人的声音极其哀怨,如果不是了解她的人一定会认为她像窦娥一般,眼看就要六月飞雪“老爷跟我相处了这么久,难道不了解我是什么人?会做这种丧良心的事儿?我就是再怨也不会去害那孩子!”

“小姐多想了,这些年都没怎么见过,忽然冒出来的亲戚谁也亲热不起来。”夏竹开导着,敬善只说“但愿。”

县主有些不高兴道“就是因着思姐儿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才这般用心思,你见过哪家的嫡母把庶女庶子的婚事放在心上的?”

“小姐,出了什么事?”也许是钱妈妈那熟悉而安心的声音让敬善越觉得自己委屈,哭得声音更大了。

敬善也低着头“父亲,三哥哥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了。”

“小姐,表少爷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秋菊一脸不高兴,这老太太有意去请敬善的表哥,让他到家里来住,与敬礼宋少清一道学习,可是却被表少爷一口拒绝,真不知脑袋里装了什么,难不成是读书读傻了,这样好的事情哪个不想要,探花姨夫现在多少想来沾亲带故,却还往外推,说不定真是个傻得。想到这里秋菊叹了口气。

夏竹恭敬的走进屋来,看了看敬蕙又看了看敬善,欲言又止,“有什么话就说,四妹妹也不是外人。”

倒是秋菊一心为主子抱不平,说了一上午这事。

敬思道“三妹妹你就去换一条吧,这样子一会儿怎么见人。”白子玉一怔,笑道“原来是敬思姐姐的三妹,徐家的三小姐,碧玺,带徐三小姐去我房里换条裙子。”

钱妈妈倒了茶上了杏仁酥给敬善,小小的杏仁酥摆在福寿五彩瓷盘里,十分精致,敬善尝了一个就笑弯了眼角,“这是妈妈亲手做的,还是那么好吃。夏竹,拿出些给东边和西边的小姐送去,元哥儿那里也送点,我自己吃不完。”

敬善到假山前左看看右看看,回头笑着对夏竹道“这假山还真没怎么样,就是变黑了。”

敬善笑着道“其实五妹是想多交些小姐们的,只不过碍不下面子。”敬敏是从小被宠大的嫡女,骄傲的不可一世,自己的姐妹都不愿过多亲近,端着架子,何况别人。但人都是群居动物,在她看见敬思能与众小姐聊得那么开心时她是有心动的,只是放不下身段,敬善不过顺水推舟,望着这个妹妹记着这次的好,以后少砸几次东西让自己也不安宁。

直留得二夫人坐在床上涨红了脸,贴身丫鬟忙着赶了进来,却被二夫人扔出去的软垫打个正着,“滚出去!给我滚出去!”二夫人面红耳赤的吼着,身体气得微微抖,那丫鬟也不敢造次,提着裙角便跑了出去。

敬昭低下眼眸,深思道“有五福在床上当替身,没人现的,没有万全之策的时候只能这么办了。”再抬头看敬善小脸上的泪水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倔强的神情,眼光中闪着无比的坚定,敬善不过十岁,她再聪慧也会懦弱,也会流泪,说到底不过是孩子,只是那份坚定却比许多大人都来得难得“我定不会让哥哥你继续这般下去,我们总要想些法子。我曾经想过,若是继母是个宽厚和善之人我便当成亲母看待,就算哥哥有间隙我也会从中调和,只是遇人不淑,她能这般对你,那般逼祖母,便怨不得我心里容不下她的位置。”

“为什么要这样苦了自己?”敬善声音有些哽咽,却也不敢大声质问,心里的对二夫人的厌恶又多了一层。

蒋林家的对主子的事儿也不敢多说,只是劝道“夫人何必因为这些置气,您是个有福气的,老爷又是个有心的,那三少爷怎么都不是您亲生的,以后婚事什么的还不在您一句话,给老爷吹吹枕边风老爷说不定就全听您的了,三小姐更不用说了,就算有老夫人护着他们兄,老夫人还能活多久?不也是老骨头一把?您只需要的是忍。”

钱妈妈与敬善都笑了起来,秋菊配合地拉住夏竹的手,“请问小姐哪家?可否婚配?”秋菊这一来笑声更大了,活脱的两个活宝,敬善上前戳了秋菊与夏竹的脑袋“你们俩个丫头不知羞,虽说你们比我大我没唤你们声姐姐,但这屋子里上上下下可是有三个二等丫头,三个三等丫头,四个粗使丫头看着你们两个一等丫头呢,不做个榜样就算了,还说什么劳子话,传到流芳苑的妈妈耳朵里还不惩治你们俩,我是绝对不护着的。”虽然敬善努力板着一张小脸,夏竹和秋菊却没有丝毫慌张,两人一左一右拉着敬善的胳膊,撒娇道“奴婢知道小姐最善良,从来不舍得罚我跟秋菊一根手指。”

门口传来叩门声,“三小姐,我是夫人屋里蒋林家的。”

而最容易忽略的角落也站着一个女孩,看起来跟敬善差不多大,却始终低着眼,跟在二夫人和几个弟妹后面,不用猜敬善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庶出妹妹,四小姐徐敬蕙,敬善看了看身边的徐敬思,心中不禁叹道,同样是庶出,不光衣着饰比不上徐敬思,就连气度上也差了几分,看来这些年也被二夫人打压的不得了,想到这里敬善更加气愤。

二夫人拿起一只八宝簪在头上比了比,随即又放下,托着腮,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你去瞧瞧敏姐儿元哥儿收拾的怎么样?我与老夫人的恩怨可不能牵扯到敏姐身上,再怎么那也是她的祖母,至于蕙姐儿,一个庶女,也未必入得了人眼。”二夫人心不在焉的吩咐着,蒋林家的立刻应道“奴婢现在就去五小姐和四少爷那里看看。”

钱妈妈伸手把敬善面前的香囊收进竹篓里,敬善道“妈妈先别收,还没弄完。若是容夏还没回来我也好靠它打时间,省得困。”

钱妈妈却没有听,把竹篓放进箱子里,回来挑了挑已经微暗的灯,道“少奶奶不珍惜自己身子,老奴可不能,哪能任着您胡来?这要是回府,老夫人见着您瘦了,憔悴了,老奴担不起,还有这少爷也是,不过休了几天婚假至于这般急着处理公务?难不成皇上下的指令都堆着由他一个人完成。不知怜香惜玉便罢了,自己个的妻子也不知心疼。”语气中少不了埋怨,钱妈妈是老夫人派到敬善从小照顾敬善起居的人,有时更像是敬善的长辈,而不是仆人,当然她比任何仆人都要忠诚,因为有些关系是不能以血缘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