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哥儿走到素娘和刘氏前,脸通红,像是被火烧了的样子,“冒犯表姐。请表姐和舅母原谅。”

这东面虽说是客房,但敬善知道里面放得都是元哥儿的那些东西,指不定元哥儿就会来找些什么。若是二夫人非要使计那也不能怪自己不客气。

待荣昌郡主出了屋,老夫人拿起身边的茶杯就摔到了地上,茶水茶叶溅了满地,冷哼一声,“真以为她威远侯府是什么宝地么?人人抢着要嫁?咱们徐家嫁不出姑娘了非要去他们家当填房,还敢要嫡出?蕙姐儿我都不想嫁,更别说善姐儿了!不自量力。”

“你这丫头也不知道脸红,现在就懂得攒嫁妆,这以后嫁了人家,那家是喜还是忧?”李容夏叹道,敬善撅起小嘴,皱起眉,“这话怎么讲?”

门外传来婆子的声音“老夫人,姑爷从大房那里来看你了。”宋少清也算有心,从大房一出来就来了老夫人这里。

敬善每天都去瞧瞧敬蕙,至于敬敏那里,她可不想被扔出来的不明飞行物砸了脸,毁了容。

敬敏示意春兰把水果盘子放到桌子上,“见三姐姐和表哥在这里说的热闹,就带些水果来给你们尝尝鲜。”

李容秋跟着夏竹走进屋,心里不止的感叹,满屋子的好东西,那些吃的穿的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件儿了,敬善笑着拉住李容秋“表姐快来。”

秋菊一脸崇拜道“小姐怎么知道二夫人不会同意,还能罚了五小姐?”

“那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夫人都不管的事儿要小姐管?”秋菊不满道,李福家的低声说“梦姨娘下午派丫鬟跟老奴说了,若是晚上有什么动静小姐只管当做不知道,睡熟了就好。”敬善皱紧眉头,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秋菊笑嘻嘻道“那不是小姐允许的么。”

敬善哼了一声,“你们两个逛园子吧,我寡不敌众还是回流芳苑绣花去吧,只是表哥要记得,下次来要带些好东西给我。”

白子年的话却让敬善停住了脚步,更加不能动弹,“你自诩聪明,也不过是个胆小之辈,初到江南你小心翼翼,博得老夫人大夫人喜爱,回到京城你又步步为营,小心到半点差错不敢出,当初我无意听到你的谈话,你躲着我避着我不过是为躲避怕我说出来的现实。你身为嫡出,却从没在心里上过着嫡出的日子,太会伪装不过是表面的的荣华富贵,珠缠翠绕,你上有继母,下有继妹继弟,以前你寄人篱下学会读懂人脸色,现在你凡事不争,不过是为少些麻烦也让你父亲的心更加偏向懂事的你一些。我说的对么?”也许是白子年分析的太准确,也许是最后那上扬的声调自信到刺痛了敬善的心,敬善只觉得身子在不住的颤抖,她握了握拳,指甲深深的扣进自己的掌心,让自己镇定,“白公子说得好,我虚伪,我胆小,但你不是我又怎会懂我?那簪子我会托人还给你,以后希望与公子不会再见,就是见到了也希望公子能把敬善当做个陌生人,敬善只想过自己的日子,你的聪明我受不起。”话音刚落敬善转身便跑开。

老夫人有丝不悦,“怎么元哥都照顾不好,孩子小大过年的生了病像什么样子,多不吉利。”

“多谢祖母吉言了。”敬善一副调皮的样子。也只有老夫人的面前她才能这样放松。

没有了躲避白子年的日子,敬善行动十分方便,大房寿安堂那里常去,得的好吃的也就多了起来,做姐姐的大方,就请了敬蕙与敬敏来。

最近日子总是过得沉闷,敬思的那番话就像是一块石子,打在湖里,在敬善的心中惊起了很大的波澜。

被路过的各位贵妇夸的捏的姑娘们终于到了花厅,谁知这屋里竟满是人,都是官家小姐,各个都美貌过人。

徐嗣安很满意的看了看敬善,道“那套五彩茶杯打碎了一只杯子其他的还可以用,那套杯子就送给善姐儿吧,她在江南生活的时间长也喜欢喝茶,这要是给了敏姐儿估计就得砸一套了!”说完大笑起来,敬敏撇了撇嘴“茶有什么好品的,那茶杯也没那么稀罕。”

敬善轻轻问道“大姐姐过得不好么?”

不一会儿前面来人,说戏要开场了,请各位姑娘同各家太太一起去听戏,敬思低声在敬善耳边说道“三妹妹忍心看你二姐姐一个人忙活儿么?你还不来帮帮忙?”敬善自然明白敬思的意思,毕竟嫡庶有别,陪着姑娘们聊聊天倒没什么,领着众姑娘去太太们那里就未必能撑得起来台面了,这要是有了嫡女带路做主,自然腰杆就直了。

徐嗣安心里自然知道是什么事,便给自己母亲夹着菜,“善姐儿这事儿毕竟是错了,罚也罚了,母亲就别生儿子气了。”

“为什么要这样苦了自己?”敬善声音有些哽咽,却也不敢大声质问,心里的对二夫人的厌恶又多了一层。

夜色朦胧,群星璀璨,两个瘦弱的身影从流芳苑闪过,直奔一品斋后面的花园。

一家人围在一张大红漆圆木桌吃早膳,却没有一个人讲话,早已不像在江南那时,敬思敬善敬慈陪着老夫人嘻嘻哈哈,多少让敬善心中有些落差。

,三少爷这些年也未必好过,兴许是有什么苦衷也不好说,您就是哭着也没有用,还不如想法子帮帮三少爷走上正途,回来便一直哭着老爷听说了自然要责怪三少爷。”

这徐敬敏不光脾气硬,看来嘴也够硬,不过不懂得软硬兼施的人往往会因为脾气吃了大亏。

一旁的徐敬慈看着两个姐姐撇了撇嘴“以后敬慈要嫁英俊少年郎,可不要嫁老头子。”

说到徐家,老牌氏族谈不上,新兴大户又委屈,但近年的隆宠是很多老牌氏族都不及的,徐家大老爷徐嗣宜当年是皇帝伴读,深受皇恩,后外放,担任从三品江南盐运使,如今历练已足,皇帝就将其调回京城,跃居正二品太子少师,皇帝的信任便是徐嗣宜最大的依仗。而多年在京城留守徐家老宅的徐二老爷徐嗣安乃当朝探花郎,官居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前途无量,朝堂上无不与徐家兄弟交好,徐家一时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大户。

敬善深深的叹了口气,老天爷,何不让我过得顺利些?

元丰二十二年冬,皇城传出八声钟声,满朝文武慌乱,手足无措,这八声钟声代表着皇上病危,江山即将易主。

更不可思议的是不知皇上要立四皇子襄王的谣言从何传出,一时间人们信以为真,全部投入襄王一派。

徐府里异常安静,只闻得见徐嗣宜的书房中,两男子在争吵。

“大哥,听弟弟一句话,虽然你是太子少保,但是此刻不能去太子府。少傅那只老狐狸你不是不知道,听闻了四皇子要上位的消息定会鼓动太子串位!”

徐嗣宜皱起眉,激动道“我若是现在不去,太子登基以后徐家便就不会有立足之地了啊!”

“可是若是失败,那就是诛九族的罪啊,你愿意看已经年迈的母亲,正直上升期的敬礼,还有县主他们陪着你一起送死么?”徐嗣安一句话指戳徐嗣宜的弱点,这些年自己一直不停的往上爬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一家老小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么?若是没了命荣华富贵还算得了什么?

徐嗣宜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扶住书案,深深叹了一口气,“来人!”

大房总管从门外进入低着头等候吩咐,“今日徐府闭门谢客。”说完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我听你的,赌一把。”徐嗣宜对着一直恳求自己的弟弟道。

不出所料,入夜,太子就带着一队军队闯进皇城,企图造反,谁知皇城里早已设下埋伏,威远侯世子所带的一队白家军早已守在宫门之内,只等落网。

四皇子带着一队禁卫军截住太子与其展开战斗,只是早已设好的埋伏将太子以及军队的马活活射死,太子带领队伍奋力反抗,却已于事无补。

就在太子被擒后,皇帝也气得一命呜呼,一夜之间血洗皇城,一具具尸体躺在皇城之内。

第二日,四皇子顺从百官之意与皇帝遗旨,处死了造反的太子,自己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因是在康静门生的血战,遂历史成为康静之变。四皇子封为崇景帝。

这场变乱中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威远侯白家早已暗暗站在了四皇子的背后,而新科状元李容夏也是四皇子的幕僚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