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一脸埋怨“小姐,这五小姐胡闹就罢了,你怎么还答应她?”敬善失笑道“我什么时候答应她了?”

“这是怎么了?”敬善有些不满的问道,李福家的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道“小姐,梦姨娘那面疼了起来,怕是不好了,这次听着不像是假的。”

“那就不要去请了,我一个人数棋子好了。”敬善把黑棋和白棋混在一起,然后再一颗一颗的分开,周而复始。

敬善不让半分,回道“那读书有用,也没见哥哥你多喜欢。你瞧表哥,再瞧自己。”说完还哼了一声,十足孩子气,不论敬善心思多年玲珑,说不过也只是个孩子。

白子年大笑起来,“那我带妹妹出府去逛一逛吧?”敬善顿时怒,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大声道“白公子见过哪家的大家闺秀在自己家宴席上与陌生男子偷溜出府,成什么体统。”

二夫人道“威远侯府可是好人家。嫁进去还真算是有福气。”

“若不是祖母照顾的好,敬善说不定成了上房揭瓦的野丫头呢。”敬善钻进老夫人的怀里,老夫人宠溺的摸了摸敬善的,“家里的几个姑娘祖母最担心的就是你,你大姐姐嫁得好,又是个有主见的人,做事比你大伯母还有条理,婆家人再难为也能压得住,你二姐姐虽是庶女,却也是县主身边长大的,只要不高嫁,平淡的日子还是有得过,你四妹妹软是软了些,心里什么都懂,像是这样不出头的以后不会有人故意难为,凡事懂得忍让,你父亲也不会让你那继母做了主随便落了蕙姐儿,你那五妹妹,我真是打心底不喜欢,没有个大家小姐的样子,我也懒得理,慈姐儿是大房的心头肉以后错不了,只有你,若是祖母走得早做不了你的主,难免会被你继母摆弄,你大伯母不好说话,你父亲也不好太下她面子,但愿祖母这把老骨头能多活些日子,护上你几分。”老夫人怀里抱着孙女叹了口气。

敬昭一听南风馆顿时惊讶道“你哪来的?”五福道“少爷那是相公馆啊。”

敬思苦笑道“我怎么与母亲说?这些年母亲喜爱我不过是因为我守规矩又机灵,可是不管怎么亲近,我也不是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少了那十个月怀胎到头来还是什么都不是,若能选人家我怎会愿意嫁进侯府?都看见的是侯府的荣华富贵,可我知道那里是虎穴龙潭,哪个是简单的?单单看我们这样人口简单的人家都斗得这般凶,那偌大的侯府又怎会是看上去那般安宁?上面又是个郡主当婆婆,能好过?更何况我一个庶女,定了亲也是庶子。要是我选,我宁愿选择嫁进商贾人家,低嫁进去到时候看哪个敢给我颜色看?我不拿捏婆婆就不错了。”说着叹了口气“我没有兄弟指望,只能寄希望于母亲身上,愿她能记着往日的情分给我安排一个好人家。三妹妹,好歹你身上有个嫡出的帽子还有祖母照拂,我是真的什么依靠都没有。”

荣昌郡主瞧了瞧,端庄大方,知书达理,只可惜是个庶出,又看了看安静内敛的敬蕙,娇艳明亮的敬敏,都是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敬善身上。

敬善心中感叹,自己真是好运气,幸好徐嗣安心情好,要么自己定是要受罚了。站在二夫人身后香姨娘怔了怔,低下头,二夫人则张了张嘴,立即笑道“还要恭喜老爷!”

敬善抹了抹眼睛,“自然是好,她这些年不也是什么好的也紧着昭哥儿来么?在父亲面前她还不是习惯演一位好继母了。但敬善还是想祖母您。”老夫人轻轻叹气,敬昭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只是可怜了那孩子,现在也可怜了敬善。

敬善决定不再纠缠,掩面转身离去,只听道后面传来那男子的声音“来日必定再见。”

十下手板打完,徐嗣安道“都回去吧,给善姐儿带回去最好的药膏。”说完也是一脸心疼和愧疚,敬善忽然感到父亲一瞬间竟有了苍老之态,“以后切记不要再犯。”

敬善顺着夏竹的手,望向那最大的一座假山,那假山成环状,有一个小石拱形门通往中间,敬善示意夏竹守在假山外,自己进了去,一进去便豁然开朗,一张石桌,几个石凳,最重要的是有一个挑灯夜读的少年。

“妈妈仔细讲讲你查到的事。”敬善笑着说道,似乎刚才没有对李福家的说那些责难的话,李福家的也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三小姐变脸还真是快,都说是个好相与的主儿,现在看来也不然。

徐嗣安连连受教,生怕把母亲气出病来。

钱妈妈拿着一件披风轻轻披在敬善的身上,“小姐,夜里凉,开着窗子仔细受了风寒。”夏竹上前关上窗子,敬善转过身,一头扎进钱妈妈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钱妈妈以前是老夫人身边的老妈妈,得老夫人信任这些年便一直照顾敬善,如今也跟着敬善到流芳苑,主仆之件情分非同一般,信任更是不言而喻。

“小姐。”秋菊挑起帘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气恼的样子,不用猜就是在徐敬敏那里受了气。

一旁的徐敬思则用肘部轻轻碰了敬善一下,“二叔这些年还真是老了不少,想当年可是翩翩风姿的探花郎。”

那小丫鬟痛的直叫唤,拿着抹布的双掌和气不停的向李福家的告饶,“妈妈饶命,不敢了不敢了。”脸也跟着涨红。

☆、28二十八

丫鬟把敬善和李容秋带进敬敏的屋里,敬敏站在桌案后练字,抬头见到敬善,放下手中的狼毫,“三姐姐真是有功夫,一解了禁闭就来看我。”敬敏心里一股气无处,若不是敬善让她去问母亲自己怎么会被罚。

敬善笑着道“五妹妹还在生姐姐气?我若不提醒你去问问母亲,说不定这禁闭现在还关着呢。”敬敏转念一想,要是先斩后奏了说不定结果是怎样的,以母亲的性格自己可能以后都别想出门了。却又不想让敬善觉得自己说错了,便不好啃声的又拿起笔,准备继续练,忽然抬头,才注意到敬善身边的人“她是谁?”心里却想着穿的怎么这般寒酸。

李容秋有些不舒坦,这莫非太目中无人了,敬善转身拉着李容秋的手道“这是我表姐。”

敬敏笑着“只闻得三姐姐有表哥,却…”瞬间明白过来,“是李家表姐?见过表姐。”瞬间换了脸色,若是把李容夏的亲妹妹拿住说不定以后见李容夏的机会能多很多。

“徐妹妹好。”李容秋对刚才敬敏的态度仍有余悸,话语里多了几分距离,敬敏笑着上前,“三姐姐,表姐坐。”却越过了敬善拉过了李容秋,敬善微微一笑,忽然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三小姐,秋菊姐姐在训一个小丫鬟呢,说是打碎了小姐最爱的砚台,请小姐回去看看。”

敬善假装一怔,没等开口,敬敏倒先开了口,“三姐姐去瞧瞧吧,你屋里的大丫头脾气是有些大。”

敬善笑着“那表姐就麻烦你招待了。”说完就乐不得的离开了。

敬敏把面前的点心和水果朝李容秋推了推,“表姐尝尝,这都是母亲从京城最好的点心铺子请来的师傅做的。”

李容秋心中鄙夷不过是些点心,有什么好吹嘘的,却拿起一块尝了尝,入口即香,果然是好东西。李容秋瞧了瞧敬敏身上的穿戴,竟要比敬善都好些,胸前还挂了一个大金锁,上面镶嵌着红宝石,虽是家居日常,头上还带了一支玉蝴蝶纹步摇,身着的也是上好的苏绣。

李容秋叹了口气,又是一副感时悲秋的模样,“妹妹们都是好福气,穿的戴的,住的吃的,都是上好的,姐姐我一瞧见便是觉得自己比不上了。”

敬敏仔细打量了李容秋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旧了,袖口处都起了毛边,戴的也不过是一套简单的银头面。

敬敏吩咐道“去把我的饰盒子拿来。”敬敏身边的春兰迟疑了一下,“还不快去。”

春兰捧来了平时敬敏平时常带的,太过于贵重的还是留在了梳妆匣子里,敬敏接过雕花匣子,推到李容秋面前,“表姐瞧瞧看,哪些喜欢就拿了去,我也不常戴。”

李容秋假意道“这怎么好意思。”手却已经打开了那匣子,一个一个把玩起来。

李容秋是贪心的狮子,一开口就拿了一只金丝八宝攒珠钗,外加一对白银缠丝双扣镯。敬敏向来大方,却也心疼坏了,心道这李容秋还真是不要脸,眼浅的没边儿了,敬敏一咬牙,为了李容夏,值了。

“表哥平时在家里都做些什么?”敬敏试探着问道,脸上飞起一丝红晕,李容秋已经快到了出嫁的年纪,怎么会看不出小女孩的心思,便笑着道“兄长不过是在家看看书,会会友而已。”顿了顿,“兄长房里倒是有两个大丫鬟,被他教得会几句诗,时常对上几句。”

看着敬敏脸上的喜悦变成失望后,李容秋添了一句“不过兄长到现在连一个通房的没有。”

原本低下头的敬敏立即直起脑袋,想继续听李容秋爆料些什么,李容秋却道“妹妹的衣料倒是特别,也不知道兄长喜不喜欢。”脸上显现出思考的表情。

“我还一块一样的料子,不如姐姐拿去做衣裳吧,也让表哥瞧瞧好不好看。以后我也多去你府上找你玩。”说完就让春兰去取,春兰不愿意,“小姐。”

李容秋的语气变得尖酸“怎么你们小姐的意思一个丫鬟就敢左右了?若是不想送就明着说出来,我不过是想帮帮徐五妹妹,看看兄长会不会喜欢。”李容秋眼珠子狠狠瞪着春兰,春兰也毫不畏惧的看着李容秋,不过是个拐弯亲戚还敢来要东西了。

“还不快去拿。”敬敏催促道。“徐五妹妹可比我表妹大方多了。以后徐家五妹妹还是要多多的来我们府上。”听了这句话敬敏心里好受多了,自从敬善回来,自己就被比了下去,女红不行,写字不行,就连读书也不行,父亲对自己的喜爱越来越少。这回终于有胜过她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