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夏看着两兄妹掐架也跟着微笑,然后道“倒是表妹生得像姑母多一些。”忽而转移话锋“但性子却一点也不相似没那么温柔。”说完大笑起来,敬昭也跟着笑,只有敬善一脸委屈的看着两个人,李容夏比敬善和敬昭都长上七岁,今年有十八,十八中了状元算是年少有为,不过值得传笑的是,今年的状元和探花都不到二十岁,算是夜兰王朝科考的一个奇迹,但这榜眼,却足足是状元探花年龄和还要多一倍,足足有五十四岁,一时传为笑谈。

凉凉的风打在敬善的脸上,让她更为清醒,也更为烦躁,自古女子的命运都像是浮萍,过不过的好不只在自己,也在于自己要依靠的男人。

老夫人打断“我倒瞧不上那威远侯府,”说着抓过敬思的手,“思姐儿再是在玉真身边娇生惯养的小姐,她也是庶出,以荣昌郡主的性格是绝不会娶一个庶出嫡媳,那我们思姐儿就没有必要去受苦,那样的高门,说不准里面怎么乱套,要我看,思姐儿要是低嫁能过得更好。”被人当着面谈论亲事,敬思的脸像是能滴出血一样来,娇嗔“祖母别说了。”

“好,老夫人也念着小姐呢。”

“是蒋妈妈把小的赎出来的,然后让小的好生伺候少爷。少爷别送小的,那地方不是人呆的。”

回去敬善怕敬思一个人闷得慌便与敬思同乘一台马车,敬思靠在一旁不说话,敬善没有问,却现敬思的手腕上比来时多了一只玉镯。色泽圆润,一看便是上等货。

清丽脱俗,娇而不媚,大方沉稳,怎么看都是不错的。

二夫人一言不,只听徐嗣安道“你怎么把这套杯子拿了出来?”二夫人有些委屈,上前挽住徐嗣安的胳膊用身体挡住梦姨娘,道“妾身不是看老爷最近心情不好,拿出来让老爷高兴一下,谁知道善姐儿这么不小心?!”不小心咬得格外的重,这么一听起来倒真真儿是敬善的错了。

“丫头,有什么委屈就跟祖母说,你是祖母的宝贝疙瘩,她要是薄待了你休怪祖母不客气,当年祖母也是糊涂被她轻轻一气就去了江南,对京城也是撒手不管不问,这些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现在祖母回来了可没打算再走,既然她嫁进了徐家,就是徐家的媳妇儿,就要孝顺我这个老婆子!我身为婆婆怎么拿捏她都是可以的。当初就是太心软,也被你父亲伤了心。”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随即又恢复慈祥的样子,敬善早就想到这账目的事也没那么简单,大房夫妇以孝顺著称,大夫人与老夫人关系又融洽,之前大夫人把账目的事抖出来绝对有老夫人的默许,两人达成了共识,否则大夫人也不会那般明目张胆,圆滑处世的她何必因为点钱得罪二房,不过是给二夫人一个下马威。

☆、11偷听

“是,父亲,女儿知错。”

夜晚的风还是很凉的,敬善与夏竹也忍不住抱了抱肩,穿过一品斋的小竹林,月光洒在地上如一滩清池,如积水空明,竹柏的影子像水中的藻荇一般交错,静谧优美。

“三少爷每天在二更左右,趁人睡着的时候从房里溜出去,到一品斋附近的小花园里的假山后,做什么奴婢便不知晓了。大概三更后回到房间继续休息。”李福的低声在敬善耳边道,敬善挑了挑眉毛,然后道“真是麻烦妈妈了,谢谢妈妈。”

老夫人一听启娘,两眼立马红了起来,“这孩子我也是三年未见,想起当初她承欢膝下,真真的是想念极了。”

“小姐小心哭坏了身子,到时候老夫人又要担心。”从小看着敬善长大,钱妈妈又怎不知这三小姐虽不如大小姐那般众星捧月,二小姐那般乖巧安静,六小姐那般顽皮可爱,却也是心思细密,聪明伶俐,凡事要强的主儿,如今哭得这般伤心,想必除了那一母同胞的哥哥有这能耐,二房里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秋菊一脸舍不得又不情愿的道“是,小姐。”

敬善笑了笑,“哪有永驻年轻的人啊,等到六旬还不一样都是糟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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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昌郡主半躺在贵妃椅上任由嬷嬷给揉着头,苦着张脸说道“这可怎么好?没一个省心的。这一进门就是个孱弱身子,以后可怎么办?”

“倒是又要苦了郡主管家。”嬷嬷手法娴熟,郡主头疼是老毛病了,明知道是心病却还是不用心药医。

“管家都是其次,这要是子嗣上艰难,可怎么办?有个嫡子是最重要的。”说着心里更烦,埋怨起来“当初我就反对老爷,说这杨家姑娘不行,果然是个福薄的。”

跟荣昌郡主一样烦心的大夫人坐在椅子上,一边剽着茶沫,一边道“平时看她是个机灵的,如今脑子怎么不够用了?!真是给我添堵。”

虽说是难姐难妹,但大夫人幸运的是身边还有自己最为信任的大女儿可以出主意,这时女儿起了重要的作用,娘的贴心小棉袄,“娘亲这话就错了,二妹就是够聪明才会不愿意,为了下半辈子宁愿去拼一拼,若是拼还有机会,若是不拼机会都没有。就算是失败了您不还是会把她嫁到威远侯府,就是抓住了娘亲你的心软。”

大夫人皱紧眉,却只是骂道“这个白眼狼。”她的教养不会让她像二夫人那般什么话都说,嫡出的县主与姨娘养的庶出自然是不一样的。

敬懿喝了一口茶,咂了咂嘴“这茶似乎老了些。”说完继续道“二妹自小就聪明,懂得讨娘亲欢心,娘亲也待她亲厚,只是这出嫁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改头换面的重新来过的机会谁想放弃?侯府想必娘亲比我更了解,无论在什么位置想生存的好,都难。”最后一句是敬懿的真心话,最近自己院里的通房都快装不下了。

大夫人忽然心疼起自己女儿,高门大院,自己又怎不知,若自己不是郡主肚子里出来的,如今又顶着个县主的名号,恐怕也生活也没那么顺利,这个时代,女人就是如此悲哀,大夫人拉过敬懿的手道“启娘,女婿待你不好?还是亲家?”

敬懿忽然露出笑容,不过却是那般无奈“夫君待我极好,相敬如宾,内宅里的事言听计从。公公婆婆还是照旧,只是我这肚子不争气,一直都没生下一子,连个信儿都没有,婆婆是着急了,公公心里也起了腻,眼看着婆婆一个劲儿的往我们房里塞人。”

大夫人知道自己的长女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如今可是委屈极了才与自己倾诉,“启娘委屈你了。娘亲一直再给你找大夫。”

敬懿忽然笑得明媚,两只眼睛像星一般,道“大夫是要找,只是我也不会让他们如意,算准了那些通房的把戏,不过是浪费些凉药,孝顺媳妇儿我做了,大方妻子我也做了,看他们还能说出什么,想是老四媳妇儿再能说出花来的给婆婆吹耳边风,婆婆也拿我没奈。”徐敬懿生得比她母亲聪明也狠心。

看敬懿的样子大夫人有些欣慰,又有些担心,欣慰的是,她从来不用担心自己女儿在婆家受欺负,敬懿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甚至加倍。担心的是自己女儿过得太委屈,过得太疲惫。

敬懿转移话题道“母亲打算一直关着二妹?”

大夫人也涌上愁绪“这倒真不是个好办法,何况你父亲并不看好威远侯府,只是荣昌郡主这般殷勤,我又怎好拒绝。”

敬懿挑眉“父亲不看好威远侯府,那自是心中有数,没与娘亲说明?”

“你父亲看好了那中了庶吉士的宋少清,不过是商贾出身,真嫁了敬思不丢尽了我的脸,在我身边长大的女儿竟要嫁个商贾,到时京城里的风言风语能少的了?”提到宋少清大夫人一脸的屑,母亲是皇亲国戚,父亲是典型的贵族士大夫,看不上商贾甚至鄙视都是理所当然的。

“父亲倒是有眼光,这宋少清还是颇有前途的,家里虽说是商贾却也是富甲一方。”敬懿的眼光向来比大夫人长远,“娘亲你看,三叔家不也是商贾,她家的儿子女儿养的如何,也是个顶个的规矩。”

大夫人微微心动“难道这事儿我就这么松口,顺了思姐儿的心愿?”

敬懿放下茶杯,笑着说“这思姐儿敢闹就是个大胆不安分的,母亲该罚得罚,该杀杀锐气也是要的,顶撞嫡母可不是小过,等罚也罚过了,母亲再大慈悲,随了她的心愿,这样怎么说出去都是母亲的好名声,先是治家严明,赏罚得当,后是宽容大房,嫡母风范。至于怎么罚,只要不太过分没人会多过问。”要知道嫡母处置有过的庶女是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大夫人忽然恍然大悟,笑着拉住敬懿的手“还是启娘最懂我,以后你多回来几次,娘亲也不至于心里憋得慌了。”

“那女儿就常回来陪您。”

徐敬懿有时是真想念在娘家的日子,只是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她一直是活在当下的人。徐敬懿往自己的院里走,远远的就听见便听见了余氏的声音,“大嫂,去哪了?”

余氏一边扭动自己的胯,一边笑脸相迎,那样子真是难以形容,“四弟妹啊,我回了趟娘家看了看母亲。”徐敬懿笑得很自然丝毫没有露出内心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