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昌郡主掩面而笑,忽然看向几个姑娘,便拉过来仔细瞧着“呲呲,真是俊俏,玉真你真是好福气!”玉真县主与荣昌郡主未出嫁时便是闺中好友,彼此称名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敬善看了一眼敬蕙跟敬敏便明白,这滚烫的茶水本就是为自己一个人准备的,真是好手段,这下自己有嘴也说不清了。

老夫人一见敬善自然是开心,婆孙俩回京后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说话了,敬善腻在老夫人怀里撒娇,老夫人则捏了捏敬善的脸蛋,皱起眉头“怎么刚回了你父亲那里就变瘦了,这些年的白白胖胖我是白费工夫了。”敬善比起在江南时候是瘦了不少但也出落了不少,已经能看出美人样子来了。

敬善点了点头,她相信敬昭说的每一句话,“哥哥你还是快些回去,被爹爹现你不在男宾里又要受责骂了。”

徐嗣安沉默了一会儿,“善姐儿虽是孝心,但的确是做错了,就罚抄写女则五十遍,打左手板十下。”二夫人刚想继续说,就被徐嗣安的眼神吓得咽了回去,自己也不好表现的太积极,便淡淡道“来人传家法。”

李福家的哪敢受主子的谢,“小姐你这不是折了咱的寿命么?应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李福家的马上明白过来自己逾越了,赶紧道“是奴婢不对,多谢小姐提醒。”

说罢屋里的气氛也变得比刚才轻松了许多,老夫人眼风一扫便看见了快要睡着的敬昭,老夫人脸上浮上一丝担忧,问道:“昭哥儿是怎么了?如此的倦,昨夜没有睡好?”

待人都退了出去,徐敬昭一个人坐在床边捧着画册起呆,眉间却一直紧皱,好像怎么都解不开。

“三少爷住在一品斋,里面有自己的书房,而四少爷还小就住在二夫人正院里的东厢房。”

老夫人与大夫人分别乘一顶四人软轿,徐敬思,敬善,徐敬慈几个人则是上了马车。

步步为营,敬善怎样才能斗得了继母,治得了继妹,助得了兄长,得宠于父亲,掌握属于自己的人生?

一路两姐妹都沉默了下来。

☆、16十六

最近日子总是过得沉闷,敬思的那番话就像是一块石子,打在湖里,在敬善的心中惊起了很大的波澜。

有时候很多事都是自己无法掌握的。而敬善要的是顺天命,也随人愿。

“小姐,今天夫人真是有些过分,那日宴席与余二小姐的冲突要不是你及时化解了,那五小姐说不定就闯祸了,国公家的小姐哪里是好惹的。”秋菊一边帮敬善摘花,一边埋怨着。这样狗咬吕洞宾的事放在谁身上谁都会生气。

余二小姐说到做到果然把一匹跟她身上一样材质一样花样的布匹送来了徐府,闺阁女儿家互送礼物本身也没什么,只是二夫人抓到机会就小题大做,了解了大概情况就劈头盖脸的斥了敬善几句,什么眼浅没见过好东西,平时你祖母都怎么教导你,浪费了你祖母苦心的话通通讲了出来,倒是她自己那差点没惹祸的女儿让她夸了个遍,在徐嗣安面前夸女儿懂得护着自家姐妹,又给徐府长面子。敬善不想与二夫人计较,免得闹大了不好收拾,便忍了下来,反正也不能掉肉。

倒是秋菊一心为主子抱不平,说了一上午这事。

敬善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摇头晃脑道“吃亏是福!”

远处传来朗朗笑声,“好一个吃亏是福!”敬善从花丛中起身,抬头望去,只见宋子清远远走来,说是风姿俊朗也不足为过。只是被吸住目光的人似乎是宋子清。

站在花丛中的敬善吸住了宋子清的目光,在他眼里再美再娇艳的花似乎都成了那清新脱俗的少女的陪衬。让人想起牡丹亭少女那副画。宋少清收回目光,心里骂了自己两句又抬起头。

敬善放下手中的篮子,福了福身“见过宋公子。”

宋少清抱拳在胸,“徐小姐好。”敬善有一搭没一搭的道“今日宋公子怎么来了花园?难不成也是赏花?”敬善对宋子清的印象一直很好,出身商贾却极有规矩和分寸,温润如玉,为人诚恳,若不是因那白子年,敬善也不至于一直躲着他。正好,在花园里,又有那么多丫鬟,和花匠小厮在,多说几句也无伤大雅。

“是敬礼兄去了徐大人的书房,让我自己走走,然后等等他,这里风景独好,便走到这来。”宋少清吐字清晰,恭敬有礼,与这样的人交谈倒是没有什么好顾忌。任是府中爱八卦的丫鬟也说不出什么。

敬善点了点头,不自主的问道“那白公子为何没有与你一同?”说出话后自己都觉得多余,何必问那鲁莽讨厌的人,眼不见为净多好。

毕竟以前三个人经常在一起,宋少清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照实回答“白兄派人来说右手受伤,过些日子养好了再来与我们一同学习。”

敬善身子一僵,想起那天在门外听到的声音,没想到真的惹怒了他。敬善捡起花篮继续摘花,看不出任何不对。

在公共的场合也不能说得太多,即使不舍,也得离开了,“那在下先告辞了。”宋少清笑着对敬善道,温润儒雅,颇有风度,敬善点了点头,“那便不送公子了,公子可以去那边亭子看看,风景不错。”心里想的却都是那只坏了的右手。

待宋少清走远,敬善才自顾自说了句“活该。”不去想,然后继续摘花。

拎了一篮子花的敬善带着秋菊回流芳苑,却见夏竹早早地候在流芳苑的门外,“怎么都候到门外来了?有什么好事?”敬善带着难得的好心情问道。

夏竹也满脸喜色,拉着敬善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小姐,是三少爷来信了。”敬善瞪大眼睛,整双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的惊喜。

“快给我看看。”夏竹刚拿出信就被敬善迫不及待的抢到手里,敬善坐在小圆凳上拆开,一看,上面只写着六个字,“甚好,勿念,望安。”敬善虽心中有点失望,但也明白,现在的处境,敬昭写不了什么,这六个字已经足够,在那里很好,不用挂念,最后一句说了对自己的牵挂,这就够了,有时候有个值得牵挂的亲人就好了。

与敬善的安逸相比,二夫人则是无比烦躁,她本以为这梦姨娘会出什么奇招折腾自己,没想到安静的很,一点乱子不出,自从免了她的安后,倒是自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窝在自己的院子里。

“梦姨娘最近怎么样了?”二夫人倚在炕角翻着二房的账目,仔细看着,见主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蒋林家的也就没上心的答“没什么动静,足够消停。”

二夫人抬起眼睛,“说的倒是轻巧,足够消停,人是消停了,看看这个月的支出,都花在她身上了,什么名贵的补品老爷是接二连三的往那送,也不怕补过了头。倒是她更像是正经主子了,这老爷也是,已经有了两儿三女,怀个孩子有什么稀奇,稀罕的像个宝贝儿似的。”

蒋林家的无奈,她最了解二夫人,二夫人是狡猾心计有余,耐心不足,“夫人可要稳住啊,那偏院的就等着夫人坐不住呢,再说人有什么命,就该享多大福,她敢这般领着老爷的恩宠,也不怕折了福气,现在用完了以后就没的用了。”

二夫人满意的笑了,眼角微扬,二夫人看重蒋林家的不仅因为是自己的陪房忠心又能办事,也因为每次蒋林家的都能投她所好,说一些她打心底里愿意听的话。

“不过是一介贱婢,还以为真能飞上枝头做凤凰,有了孩子不过是上天给的福气罢了,有没有福气生下来就未必了。”二夫人笑着说完,继续看账目,脑袋里却都是怎么对付梦姨娘,明的不能来,暗得容易遭怀疑,怎么说都不是好办的事情。

蒋林家的则抬手擦了擦冷汗,虽说自己平时算是二夫人的心腹加半个谋士,但要是真让她出主意,把梦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弄掉她还真不敢出,这被现了就是没命的事谁敢做。

二夫人忽然抬起头“昭哥儿在书院怎么样?”手里不停的翻着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