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龙轩不见犹豫,重重点头道:“师尊道虚真人新丧,佛宗儒门为夺天下第一大派头衔,已经虎fuguodupro视眈眈,如今妖皇破封,灵修峰形势更是危如累卵,叶师叔今日暗中相助,可见心中仍有灵修峰,为什么不回来主持大局呢?”

这一瞬间,刀光剑影已经杀到,佛门刚正,道法奇变,对上妖族神秘巫术,骤听得砰!砰!砰!!连声巨响。

祁龙轩心中转念,联想到了一些关键,正要说话,却一声叱喝传来:“好啊,灵修峰竟然里应外合,串通此等妖魔邪道,难道是要设计将我等众人坑杀么?”

白珺如似乎识得这人语气,登时怒shubaojie骂道:“好啊!韩非也,你个老滑头,竟然嚼我话根,难道你和佛乡的老秃驴一般,藐视我浮光海市不成?”

“祁龙掌门客气了!”

说起道虚真人,徐智谦眸中不觉泛起一阵涟漪:“道虚师兄身为正道巨擘,一朝倾倒,诸派万教蠢蠢欲动,都妄想染指这‘天下第一大派’的名号,此番会盟,表面上是为连心镇妖,暗地里却是危机四伏,你可要小心应付,不可让那群趋利小人有可趁之机!”

荆紫川此时心中防线彻底溃堤,神识混沌不清,生怕抓不住眼前这人,回归于这百年来暗无天日的生活,心头慌乱,忍不住伸手将苏君衡紧紧抱住,痛哭道:

苏君衡看在眼中,心头不禁一痛,想到原来妖族修仙竟是这般艰难,而世人不明就里,竟还将妖族视为下贱,实在大大不该,顿时羞愧不已,说道:“真不好意思啊,刚才误会姑娘了!!”

“夫长生之诀,实御阴阳之术,采其有益,避其有损,不得其道者,犹恨恨于老妻弱子,眷眷于狐兔之丘,日日不觉衰老,知长生之可得而不能修。何也?

苏君衡面色惊骇,勉力睁开眼睛,顶着刺目虹光向鸿蒙看去,只见异力激荡之下,现场一片迷乱,但那鸿蒙之中,隐隐可见有异物在蠕动,观其形迹,竟似乎是一个人形虚影。

声音酥腻入骨,恍如幽林泉钟,布谷绕耳,竟似生出一股魔力,钻入耳朎,使人如沐春风,一时心生摇荡!

心中踌躇不定,便将那羊皮拾起,重新看了一阵,默zhaishuyuan念道:“这信中所言,地阵乃是汇集净明峰千山百岳之灵气结成,凶险难当,入阵者若无觉悟,断无生路可寻,唯有得悟善理,方可死中求生,眼前景致恍如仙境,却不知底下究竟藏何凶险?”

一个荒诞的念头涌上心头,这小小锦囊竟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哈哈哈哈!”苏君衡循言大笑道:“世事如棋,决胜之策在于谋敌先机,你既然指点我在离位落子,必然早已算计好了下一步,该如何克制我的棋位,我苏君衡又不是榆木脑袋,岂能任你摆布?”

“不对!”

赵岩廷脸上露出邪邪笑意:“修道者,不分贫富,无论贵贱,只要一心向善,皆可得证仙道,当年李玄仙师,人称铁拐李,也是个瘸子,尚能修道成仙,位列仙班,苏师弟虽然双腿尽废,但天资纵横,应也不遑多让吧?”

“嗯?”在场几人闻言都是一愣,心道:“这平白无故的,怎的又多了个苏师弟出来。”稍微一想,各自心中了然,脸色都不大好看。

“噗!!”祁龙轩话没说完,苏君衡手中的野兔应声掉落在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意味,骇然道:“八百里路!!天~天亮前赶到?”

“哇~~!”吕奢一听说苏君衡要杀他,吓得嗷嗷大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叫喊:“道爷饶命,苏大爷饶命,是小人该死,求二位大爷不要杀我,小人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二位的大恩大德……!”

祁龙轩几乎是不抱着任何生还的希望看去的,但这一眼,却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神州大地广浩无垠,唯有中原苦境是世俗之所,而其余各方,皆是方外修仙派系,正道有佛道儒,邪教有妖魔鬼,合称仙宗六道,彼此制衡,很少过问苦境之事。

苏君衡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仰头笑道:“废人~!啊哈哈哈哈,我成了一个废人!”

“画得最好的有没有?”

苏君衡了疯似的冲了上去,一记记棍子打在身上,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栽倒下去,但他此时心中只剩一个信念,即使是跪着爬着,也要将吕奢碎尸万段。

“嗯!!”吕奢点了点头:“我差你去办的事,怎么样了?”

苏君衡只觉得脑中轰轰震响,双脚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整个人栽倒在地上,额头上热辣辣的的血直淌了下来,渗进了眼中,眼前的世界瞬间成了一片血色!

“衡儿,你回来啦?”母亲听见了苏君衡进门的动静,勉强的坐起身来!

李老板虽然疑惑,但也没说什么,转身料理生意去了。

心念既定,急忙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赔笑道:“吕爷,小的不知道何事得罪了您,如果是因为那画不好,小的马上给您换一幅!”

小男孩听着这词与周遭的吆喝声大不相同,眼珠子好奇的朝那声音看去,就见一个老和尚正坐在客栈门口的台阶上,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破旧fqxs袈裟,却是辟雪而坐,好像对这异常的刺冷天气,丝毫没有感觉。

杨崇武说得漫不经心,却见苏君衡身子猛然一震,条件反射下,双手往胸前一摸,赫然现身上空无一物,在三才奇门阵中得到的如意锦囊,竟然不翼而飞了。

苏君衡脑海中空空荡荡,循目又在炕上找了一番,依旧fqxs不见踪迹,一旁的杨崇武惑然不解,挠头道:“师兄你找什么呢?”

苏君衡恍然若失,心中想着这如意锦囊内中之物,正是天下人汲汲渴求的至宝,那羊皮卷中所书,更是牵系着未来武林大势的动荡,若是落进有心人手里,恐怕不容乐观,心中害怕,也不知道杨崇武说了什么,只是含糊应道:“没~没什么~!”

杨崇武只道是他大病方愈,对新环境一时没能适应,看着苏君衡失魂摸样,淡淡笑了一下,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苏君衡走出门外。

这处房舍处在一座巨大庭院中,只是建筑最边缘的一角,错落的院舍恍如迷宫,规模颇大,四面都有飞檐白墙围合,别院顺布,围绕着中心大殿而建,怕有不下百间。

经过一条别致的回廊,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面高耸的墙壁,是黑石打造,看不出有人工砌合的痕迹,平整的墙面浑然一体,几乎都要抬头仰望。

石墙的下面开了一扇大门,也是石质结构,和石墙的颜色颇有些出入,门上横匾书有‘天都宫’三个大字,殿落依山而建,倒是幽雅别致。

杨崇武停在了大殿门前,见苏君衡赞叹神色,面上闪过一丝得意,说道:“出了这道门,就是通往天都宫的登山阶梯,共有一千级,授学长老说了,道教修炼最注重养生,每天清晨天刚亮,空气清新,环境幽静,最是适合修炼,我派弟子每日徒步登上这一千级阶梯,时长日久,即使修为上进境不大,也能强身健体,百病不侵!”

苏君衡心领神会,心道这灵修峰不愧是天下正道领袖,就连这修炼方式,也是足见苦心,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现在这个时辰,诸位师兄应该都在练功了吧!”

杨崇武痴痴笑了下,脸上闪过一阵羡慕,说道:“是啊,能够到练武殿修炼的师兄,都是通过了年度会武考核的内门弟子,灵修峰数万弟子,能成为内门弟子的也不过屈屈百人,更多的是像我这样的外门弟子。

虽然砍柴挑水名义上也是锻炼体魄,但授学长老对于外门弟子却是不大重视,只是给了我们一套灵修峰最基础的练气心法,闲暇时候让我们自己领悟,比起那些内门弟子,还是差了不少的!”

杨崇武脸上堆满了沮丧,饶是以他豁达性情,此时眼中也泛上了淡淡的伤感。

苏君衡不无感叹,在净明峰时,赵岩廷和鲁鸣一听说自己一入门就成为内门弟子,言语间多有针对意思,刚开始还觉得那两人身为仙宗子弟,心胸竟也如此狭隘,如今听杨崇武说来,却突然觉得在灵修峰这样的仙宗大派,外门弟子的生存状态,确实艰苦的很。

心中隐隐升起复杂感觉,定了定神道:“杨大哥对灵修峰这么熟悉,想必入道也有一段时日了吧!”

杨崇武数了数手指头,呵呵笑道:“我今年三十八岁,算上前两个月前的考核,一年一度的灵修峰会武比试,我已经参加了二十五届了!”

“啊!”苏君衡讶异一声,不可置信道:“按杨大哥的资质,二十五年时间,还不能破格成为内门弟子吗?”

杨崇武苦涩笑了一声:“哪有这么容易,灵修峰贵为仙宗第一大派,收徒极其苛刻,一场会武上万人,只有前三甲会破格成为内门弟子,其余资质一般的,都会作为外门弟子,留在山上继续苦修。

闲时干些俗务,劈柴烧饭,或者下山经商,挣取钱粮供应整个灵修峰的正常运转。灵修峰上像我这样的数不胜数,便是碌碌一生,最终连内门弟子这道坎都迈不过的也在所多有!”

苏君衡越听越是心惊,这才知道当日祁龙轩为了让自己成为内门弟子,暗地里不知要承受多少非议,心中一时既是感激,又是惭愧。

心中只盼这次长老会审,可别连累了祁龙轩才是,再也没有心情和杨崇武聊天,微微颤抖的手抚摸了一下冰冷的门环,随即双手用力,推开了石门。

那一刻,苏君衡心头急跳一下,这石门看似沉重,却轻盈如纸,刚才他用力太盛,险些一个重心不稳,就要跌出门外,还好脚下反应迅,顺势急迈了几步,刚好踏上门外的石阶。

身后杨崇武同一时间,脸上也是露出无比震惊神色,这天都宫石门重逾千斤,寻常人根本难以撼动,而杨崇武上山修道之初,也是由同门师兄领着上山,到了第八年之后,才勉强能挪动这扇石门。

不想这苏君衡看似瘦弱,修为竟然这般浑厚,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石门推开,特别是刚才跌倒之时,脚下步履奇变,运化自然,片刻间就将身子平衡下来,这份修为,分明已胜过了灵修峰大多数人。

杨崇武刚开始还听人说这书生毫无根基,只是仗着祁龙掌门的关系,一入山门就破格成为内门弟子,心中颇有不服,如今一见,才知苏君衡深藏不露,不觉对他另眼相看。

杨崇武却不知道,苏君衡的这份修为并非他自己苦修来的,而是拜妖皇所赐,心中只道这苏君衡能得掌门赏识,必然有过人之处,连连在心中赞叹了几声,快步跟了上去!

这边苏君衡堪堪稳住了身子,定了定神,只见门外四尺处,是一条石阶路,连着院子和走廊,直直通往山上,极目望去,石阶蜿蜒蛇行,直探云天,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此时出了院子,赫然就见脚下苍竹如海,翠峦叠嶂,连绵起伏的巍峨山脉,在灵修峰万丈天堑下缈如一栗,举目眺望,颇有身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奇妙感觉。

随着杨崇武的一路指引,很快的就走出了云海迷雾,山下白云如海,潮浪滚滚,方才朦胧可见翠竹松林被层层云雾遮挡,不见一丝新绿,但脚下烟雾厚重异常,如同实地,却让人仿佛煅身于九重天外。

苏君衡心头震骇未余,耳边传来杨崇武欢喜声音道:“苏师兄你看,那里就是天都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