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苏君衡落子,老者眼中骤见凝重,原本打算先占据天门,坐拥天下大势,却不曾料想苏君衡反而以地极相制衡,并且这三才奇门阵乃是依山而建,坤山艮向,五行属土,正是主阵的生旺之方,一字落定之后,棋势又是一番变幻,不过转眼间,白子的优势竟被反转,被黑子牢牢困住!

‘棋盘为地子为天,色按阴阳造化全。

赵岩廷恨得咬牙切齿,耳边突然传来苏君衡的轻唤!

为的这人正是徐智谦,一看见祁龙轩来,心中如释重负,几个快步上前,怨道:“你可算来了!”言语间颇有微词。

“呵呵!”苏君衡挠了挠后脑勺,笑道:“那就多谢兄弟了!”

莫问行刚毅的脸上次闪过颓然,一缕眼泪迎风飘散,手中断刀霍然反转,如同捍卫正道的决心,深深刺进了胸膛,从今以后,永远的,不会再动摇了!

但是傀儡作为第一受力对象,遭到的攻击肯定要远远过了施为者本身,故而,祁龙轩此时唯一担心的,是苏君衡能不能挡得住这一记天雷。

“好厉害的剑气!”

苏君衡在心里叹了一句,正要站起身来,身子稍一动弹,一股锥心的疼痛感传来,痛得他直打哆嗦。

“知道啦!”小姐有些不耐烦,碎念道:“这吕大阎也真是,一问三不知,搞得还得亲自跑一趟。”

“一起上!”众差役相互看了一眼,正要上前,突然一道身影抢先闪过眼帘。

正在这时,就听一声怒shubaojie骂传来,众人陡然一惊,循声看去,就见不远处,吕奢一脸怒shubaojie色,双手负在身后,大步的向衙门迈来。

几个随从脸色刷的一声全都白了,这吕大人如今身份可不是那乌蒙山上的土匪头伙,在玉州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被这病秧子给打了,追究起来,他们这几人都没能制住一个毛小子,肯定是免不了一顿杖责的。

但不知怎么的,苏君衡心头却是隐隐的不安,心想:枉我苏君衡饱读圣贤书,如今也要为了区区的两个萝卜,就要干起这偷鸡摸狗,毁人钱财的勾当了吗?

“别说了,这人还有气,快拿些热水来!”苏君衡平日里经常会关顾这个铺子,和李老板也算熟络。

苏君衡不及反应,登时被吓了一跳,抬头猛见一大汉满脸横肉,双目大如牛铃,身后兀自跟着四个仆人,此时怒shubaojie目狂张,正狠狠地盯着自己看。

顺着人潮汇流的方向,但见街上人潮熙攘,百货俱陈,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当真是热闹非凡。

如今大限将至,唯恐灵修峰一脉因吾而受牵连,故而今日舍一身道行,结成道门至尊法阵,将妖龙镇压,非为苍生故,只愿世间因吾受罪者,还诸吾身,莫使灵修峰众弟子无辜受累!”

看着信中内容,苏君衡眼中骤见凝重,心中想道:看信中所书,这骷髅身份应当就是灵修峰创派祖师无疑了,但为何信中字字句句,皆有悔恨意味,看来当年许旌阳,应该是做了什么滔天恶事,招致杀身之祸,又恐死后灵修峰受到仇敌报复,不得已才将仇家镇压在法阵中!

苏君衡越想越觉得有理,却不知道这仁君究竟是人名?还是指仁义君子?也不知道这样窃取他人信物妥不妥当?

心中忐忑不已,但此时只盼着这信中能不能找到线索,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往下念道:

“如今垂死功成,略思百年之身,可传于后世者有三,分别为乾坤鼎、《太虚观天经》与灵修峰至高武学心法《三清卷宗》,‘鼎炉丹经’乃轩辕黄帝登仙遗宝,仁君藉此神鼎,配合经书所著之炼丹法决,仙路可凭,但切记不可示于人前,招致杀身之祸!”

“好家伙!!”

苏君衡越看越是心惊,忍不住抬头看了巨鼎一阵,万般心绪纷沓而至,久久回不过神来。

史记《封禅书》中曾有记载:‘黄帝采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涘下迎黄帝。’说的正是黄帝在荆山鼎湖上,飞九丹成,乘龙飞升的故事,但是黄帝飞升,所铸之神鼎与炼丹法决,一概失传于世。

历朝历代,无数天资纵横的强者与帝王将相,都在找寻这失落的鼎炉丹经,尽皆无果,却没想到,这天下人汲汲渴求的至宝,竟是深藏于这无名山洞。

石室中憾恨而死的前辈,虽然得到了神鼎与丹经,却终究无缘仙道,最终只能为后人做嫁衣,岂不教人惋惜!

苏君衡沉沉叹了一声,却又想到,这山洞也不知道有没有出口,要是再找不出活路,只能饿死在这山洞中,与枯骨前辈作伴,即使得到了神鼎与丹经,又有什么用呢?

登时醍醐灌顶,只想看看这信笺中有没有提及洞穴出口,便又念道:

“吾之一生,授徒万千,得吾真传者有三,其中尤以小徒叶云飞天资最高,然此子生性放荡不羁,不可授予重任。

祁龙禄羽个性沉稳,处事周详,本是掌门最佳人选,但毕竟出身魔门,虽未堕恶道,却身负灭世邪能,实为魔神复生之关键,一朝为恶,必成天下大患,事关灵修峰千年基业,不可行此大险。

权衡再三,终将掌门一职交付二徒道虚,仁君破阵之后,当奉我诏令,匡扶正道,一旦魔患为祸,应当机立断,切不可顾念同门情谊,贻误先机,延祸苍生!”

苍劲的字迹,沉痛的语调,似乎在陈述着苍生即将倒悬的忧思,一字一句的打在苏君衡心中,片刻间,竟让他冷汗洌洌,呼吸不得。

“帝王刀祁龙禄羽?那不是祁龙轩的父亲吗?怎么竟是出身魔门?”

苏君衡愣愣坐了良久,躁动的心绪稍稍得到了平复,随即想到,既然前辈要我奉他诏令行事,定然不会让我死在此地,信中当有留下出阵法门。

一念及此,苏君衡心头渐宽,诸多疑问只待来日再做查证,此时再顾不得许多,唯有出阵一途迫在眉睫,当下寻目再看,念道:

“天地人三才奇门阵乃我道门至尊法阵,非仁义君子不得其门而入!

其阵共分三层,人阵已被仁君所破,仁君得吾真传后,可破地阵而入天阵,地阵入口便在蒲团之下,此阵乃是汇集净明峰千山百岳之灵气结成,凶险难当,入阵者若无觉悟,断无生路可寻,唯望仁君得悟善理,或可死中求生!!”

“觉悟?死中求生?这话说得就像打字谜,真叫人费劲”

苏君衡啐骂了一声,将手中羊皮往地上一放,循眼看向枯骨下面的蒲团,却不知这蒲团底下,究竟有何玄机?

苏君衡小心翼翼将枯骨搬挪开来,揭开蒲团的一瞬间,触目所见,碧潭如镜,波光摇曳,竟是一口金井,井口方圆约莫一米,阶台几乎与地面持平,水位略低一寸,直观看去,俨然就像冬天结冰湖面的窟窿一般,却不知道底下是怎样一方世界?

“这就是地阵入口?”

苏君衡自知不能冒进,急忙将羊皮卷再次翻开,看往下还有没有什么提示,只见剩下的内容寥寥百字,念道:

“天阵乃吾一身灵力所结,所谓天者,至刚至阳也,唯有硬撼破关一途,非修为远胜于吾者不能成事,故而,仁君要寻生路,须得人助,天阵中有一仙家灵宝,名唤胎婴花!

吾夜观天象,料得仁君入阵必在蒂落前后,入阵后如见花不见果,不可躁进,只需静待时机,胎婴花受千山之灵孕化,蕴含强横仙灵,成熟时会有极光冲天而起,直贯云月,届时法阵受其冲赫,威灵必将大减,群魔窥窃天材地宝,必然冒死破印。

仁君可伺机将胎婴果服下,借助仙灵锻体激无尽潜能,见天阵破开,解开封印于剑中之麒麟犼,向南奔逃,可保万虞!”

“封印于剑中之麒麟犼?”

苏君衡念了一句,伸手将地上的长剑抓了过来,仔细端详,只见这仙剑长三尺,剑刃暗黑,恍如墨玉,剑身光泽内敛,虽色泽饱满却不刺目,材质并非铜铁,倒像是玉石所铸。

苏君衡端详了良久,也没找到解封的关键,索性把剑往地上一搁,想道:这仙剑乃是前辈遗物,必然是稀世珍宝,但眼前紧要,是破解地阵,解开剑身封印等进了天阵再说。

往下念道:“反之,入阵后见果不见花,则是胎婴果已孕育成型,再无借助外力破阵之机,仁君若想破阵,唯有一途,便是以人血祭灵,将妖龙释放,单凭妖龙一己之力,不能成事,为求脱身之法,妖龙必然启用双修禁术,仁君可藉此传承妖皇一半功体,荆紫川妖力失衡,便不足为苍生祸患!如此,灵修峰幸甚,苍生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