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自从无意间瞧见父亲面具下的容颜,她便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尤其是父亲去世后,二叔继了世子之位,她的睡眠便更差了。

这素心兰花是珍品,找遍大燕朝,也凑不出十盆。

晏锦跌落假山,是不是晏谷兰动的手,都已经不重要了。季姨娘卑微的跪在门外,又发生了被灌药的事情,众人只会记得,晏锦刻薄又恶毒,而季姨娘可怜的,只能委屈求全。

小虞氏依旧站在门口,看着晏锦稚嫩的小脸上,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样子,有些错愕。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在一片惊惶的叫声中,她听到有人说:没救了,这是雀啄脉。

晏季文不懂她的辛苦,还要让她住手。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她可不是晏家的下人,凭什么白白照顾晏锦和晏绮宁三年。

旋氏冷哼了一声,“二爷倒是心疼她们。”

“瞧瞧你这话说的。”晏季文凑近一些,紧紧地握住旋氏的手,“宁裕不是要回来了吗?我也是怕累着你。”

旋氏委屈地看着晏季文,眼眶微红,却依旧带着责备的语气,“二爷还记得裕哥儿?我以为你魂都落在宋家的那盆墨兰上了。”

晏季文浓眉紧锁。

他心里清楚,自己再怎么痴迷花草,也不会像傻子一般,忘记自己的孩子。

旋氏说这话明显是在责备他。

“你让许嬷嬷派些人手去映月院。”晏季文有些不悦,但极力克制,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冷硬,“在大哥回来之前,先让素素搬回东院。”

旋氏面色一暗,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将手从晏季常掌中抽出,“二爷口口声声说怕我累,心里却惦记着东院。裕哥儿才是你的孩子,素素不过是……”

“够了。”晏季文打断旋氏的话,不耐烦地说,“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向来不屑碰内院之事,若不是为了那盆素心兰,他也不会插手映月院的事情。

他好声好气同旋氏商量,可旋氏一副不肯退让的态度,让他厌恶至极。

屋子里静了下来。

晏季文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摔袖朝着屋外走去。

许嬷嬷见晏季文从屋内走出来,赶紧走上去拦住:“二爷,晚膳已经备好了,用完膳再走吧。”

若是平常,晏季文不屑回答许嬷嬷的话。

可今天晏季文也是气坏了,背着手对着屋内吼道,“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晚膳不用也罢,我要去听竹斋消消气。”

许嬷嬷一听,惊的瞪圆了双眼。

晏家二爷有两房妾室,薛姨娘和仲姨娘原本是他身边的通房,旋氏嫁过来之后,便被抬了姨娘。好在,薛姨娘和仲姨娘性子安分,这些年来也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旋氏对她们,也就睁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这听竹斋,恰恰是薛姨娘的住所。

许嬷嬷清醒过来后,晏季文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前了。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打起帘子进了屋内。

旋氏此时正坐在凳子上,拿着手巾抹泪。

“太太。”许嬷嬷露出心疼的神色,走近问道,“您怎么又和二爷置气了?”

旋氏抬起头来,眼里全是委屈,“许嬷嬷,你又不是不知季文的性子……他……他居然帮着东院说话,让我赶紧送素素和绮宁回去。你说,他这不是存心气我吗?”

许嬷嬷是在后院摸打滚爬多年的老人,听了旋氏的话,琢磨一会,便明白了问题所在。

“二爷怕是惦记上那盆素心兰了。”许嬷嬷想了想,轻声说,“太太,二爷素来喜欢花草,他讨好东院,无非也是为了这盆花。”

旋氏和晏季文做了多年的夫妻,又怎么不知晏季文的性子。

晏季文在宋家赏花,一直不肯回来。她吩咐下人去告诉晏季文,说素心兰在映月院里。本以为这样,晏季文回来之后,会安分的在家里呆几日,却不想他们又吵了起来。

许嬷嬷给旋氏倒了一杯热茶,劝道,“太太,少爷快从太学归来了。而且,少爷来信说,苏家七公子会来做客,苏家的人可是贵客。你若是和二爷争吵不休,不是给外人看少爷的笑话吗?”

苏家同晏家一样,是京中新贵,远远不及定国公沈家。

但当朝贤妃,却是苏家的人。

就凭这一点,晏家便不可能与苏家相提并论。

眼下贤妃正得宠,若此时能和苏家攀上关系,对晏宁裕以后的仕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旋氏收了眼泪,嘴唇紧紧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