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女子被认为举止轻浮,那还有哪家的主母会选她做媳妇?没得让她进门败坏了门风!

文景心忙笑着拉了慧安的手:“二哥哥说的是,你明儿和我一起吧,我让曼儿多准备些点心,到时候咱们一边赏雪景,一边等大军岂不两全。”

“清者自清,且由她吧,容她再多哄骗一段时间倒也好,大家被骗的越厉害,待谎言拆穿的那一天便会越愤怒,而她也越会被人厌恶不是?”慧安言罢,大步便进了聚贤门,兀自离去。

杜夫人闻言一笑,抬眸轻嗔了女儿一眼:“就你会哄母亲开心。”

慧安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是一脸感动,拉了孙心慈的手颇为动容地道:“是姐姐让二妹妹受惊了,二妹妹体弱若是再因姐姐而有个差池,姐姐该如何自处?”

游子叶见她说完,便侧开身子让出教台,抬手示意,道:“请孙小姐留音吧。”

有那等母亲,这做女儿的会是什么好的?

崔知菲一出马车便清脆脆地唤了一声,见两人笑着应了,忙吩咐丫鬟放了踩凳,扶着丫鬟的手一下马车便向文思存两人走,一双妙目不时便含羞带怯地去看文思存。

“鼎北王府、威远侯府的马车到了,前面的相烦让一让。”

只有慧安心里清楚,那鞭子根本就不是她改了向的,而是有外力撞在了鞭子上,这才令马鞭偏了方向,而那外力似是一块小石粒,现如今那外力震的她的手臂还微微发麻。

国子监谁不知道这个凤阳侯府的女世子不善言辞,什么事都爱用鞭子解决,何时她竟是变了性儿了?!

慧安说着便果真将那鞭子藏在了腰间,只露精美的鞭把和流苏在外,转身而去。

“你小声点,如今我们住在侯府,到处都是沈家的人,在家时娘跟你是怎么说的,怎么全都忘了!你得记住在这里和家里不一样,你要是再这么任性让人拿了错处,到时候娘可救不了你!再者,这院子我看也没那么破旧,倒也能住。”杜美珂神情平静地望了眼屋中摆设,脸中闪过寒意。

也是从那时起杜美珂一步步地站稳了脚,最后更因为自己的赞同,被父亲抬成了继室。

“贱婢!你怎么端茶的!”

杜美珂,你不是很会装嘛,你倒是继续装啊,你倒是继续忍着啊!这样你都忍不了吗?

前世在李云昶纳了第一个小妾时,慧安便是用这条鞭子抽花了那女人的脸,之后鞭子便被李云昶销毁,而也是那次使得她又将李云昶推远了一步,自此他再未踏足正房。

慧安借着向前走,错开一步躲了过去,暗骂这对母女果然会装,也不嫌累,怪不得一个赛一个的弱不禁风样儿,只怕吃的东西都用来斗心眼子了。

可如今望着刘婶那略带谄媚的笑脸慧安心头一紧,随即眼前便晃过前世周宝兴犹豫着欲将她拦在榕梨园外的面孔,虽则后来周宝兴没有按孙心慈的吩咐将她打出府门,还算良心未泯,但到底也是个捧高踩低之辈。也是,若真是什么好人,当初杜美珂打压侯府老人时只怕早就把周宝兴两口子换掉了,只怕这两口子早在她未出嫁时就不干净了。

慧安这才站定,回头道:“姨娘为爹爹生了子嗣,原就该接进府来的,爹爹不用问女儿自让周总管安排便是。安娘也会让方嬷嬷准备下,一会儿就把院子收拾停当,明儿好好迎接姨娘和妹妹,爹爹就放心吧。”

“姑娘?”方嬷嬷本抱着慧安,不听慧安应声松开她一看便见慧安面色不停变幻,阴晴不定,直吓了方嬷嬷一跳。

且不说方才看到的大床,床前紫檩木镙钿鎏金包角的立柜、窗边儿摆着的软榻、挡着内室的那张四扇寒梅凌放的堆纱画屏风、屋中四角放置着的火热炭盆……这……这些东西竟都是她年幼时的闺阁旧物!

孙心慈的话令夏梦几人暴怒,她们贴身服侍慧安,慧安对孙心慈的关爱和照顾她们都看在眼中,孙心慈居然对慧安怀有如此恶毒之心,她们岂能不气?当下脾气最不好的冬屏也不管什么上下尊卑了,冲上去指着孙心慈的鼻子便是一声厉喝。

早日另嫁……慧安耳边回响着李云昶的话,心里万般滋味翻搅着一时竟是呆立当场,不能思索。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可不敢奢想他是无颜面对自己这才将解释之语写在了纸上,何况寻常言语也是无需落印的。能落印会是何种东西,她不用看便也知晓了……

不知为何那踉跄远去的脆弱身影竟让他一阵发愣,胸闷闷的发堵,抬手推开伏在怀中的娇躯,他迅速地整理了凌乱的衣衫,方才还潮红的脸瞬间便平复了下来。

夏梦做为慧安身边贴身服侍的大丫头自是深知慧安的凄苦和无奈,她自知失言,忙偷眼去看慧安,却见慧安正神情恍惚的盯着镜子,唇角似是带着些苦涩的笑。

“这乱世道德仁义似乎变得不再清晰,生命太过卑贱,谁对谁错,孰是孰非……爱恨情仇,都背负上了战争的枷锁,沉重的让人窒息。真实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你非要英帝死,那便交给我,让我来!四郎之愿,唯冉儿能活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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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方嬷嬷气坏了身子,慧安正欲转开话题,却听外面传来了春儿的声音,转眼她便打起帘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姑娘,你猜那马车中坐的是何人?”

见春儿面色有些古怪,似惊惶又似后怕,还带着庆幸,慧安倒真好奇那车中坐着的是谁了,大抵应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然杜美珂也不会费尽心思地安排方才那一场戏。

方嬷嬷和夏儿却不知她在说什么,见两人询问地看向自己,春儿忙将慧安吩咐她去办的事说了,接着也不再卖关子,凝眸道。

“奴婢依着姑娘的吩咐,一直跟着那辆马车,那车出了通正街,竟直奔了皇城而去。奴婢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着,见那马车在正阳门停下,车里出来个六十来岁的贵夫人,穿戴极为讲究,被内务府总管全公公亲自迎进了正阳门。奴婢打远处看得不分明,总觉着那贵夫人看着面善。于是奴婢便又回了通正街,专门去问了盛元银号的掌柜,那掌柜说确实有个坐檀木马车六十上下的贵夫人到过银号,穿戴也都和奴婢看到的一样,奴婢又问他那贵夫人的相貌,掌柜说那贵夫人通身极为威仪,他没敢多瞧,别的倒没什么,只记得那贵夫人额心长着一颗红痣,很是惹眼!”

额心长着红痣,又被内务府总管全公公迎进了宫,方嬷嬷心神一跳惊呼一声。

“姑娘,是静敏太公主!”

慧安也是一惊,这静敏太公主乃是大辉开国圣祖皇帝的亲妹妹,当今圣上的姑姑,如今已是花甲之年,她常年定居在江南,已经多年不曾回过京城了。

这位太公主为人低调,便是回京也极少出席公众场合,若说今日这事实属偶遇,慧安是万万不信的。

太公主当年为了圣祖打天下,主动放弃了好姻缘,嫁了中原第一豪商钱戈,钱家世代为商,虽说富可敌国,但到底是社会末流。太公主下嫁钱家后,使得钱家几乎拿出了所有家当来支持圣祖皇帝壮大势力。

虽说圣祖一统中原建立大辉王朝之后,对钱家进行了封赏,允了其子嗣官爵,可还是觉得愧对这个唯一的胞妹,可能是出于这份感动和歉疚,每每圣祖皇帝大发雷霆,都是静敏太公主前往劝说。

圣祖皇帝过世后,静敏太公主也因身体原因迁居到了江南,从此便很少在京城出现。只是这位太公主是除了文氏太后之外大辉地位最为尊贵,最为有威望的妇人。

今日之事被她撞见,来日她在皇帝面前说些什么或是在某个场合只要对慧安表现出不喜,便会有人将今日之事挖出来。京城最不少的就是嘴巴,不管是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只要有人关注,就能引发一场祸事。

慧安猜想到杜美珂欲利用什么人坏她名声,可却没想到她竟消息如此灵通,找了这么个有分量的人物。

这若是今日真被静敏太公主误会,来日京中贵夫人们知道太公主不喜她,再觉得连太后都厌了她,那她沈慧安的处境便真不妙了。

“幸亏今日姑娘警醒,要不然……”方嬷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望着慧安有些后怕地道。

随即她又想到今日冬儿和春儿跟在慧安身边竟是没有发现这其中的猫腻,险些上当,便又厉目瞪了两人一眼。心道这几个丫头毕竟年纪都还小,经过的事儿少,以后还得继续敲打着慢慢调教。

她如今身体越发不好了,这要以后不能再伺候姑娘,四个丫头若能独当一面就算闭眼她也能安心地去找夫人了。

慧安见大家面色都不太好,倒是一笑,转开了话题,道:“秋儿今日可去了那刘家村?见没见到云娘?”

秋儿见慧安问起此事,忙道:“今儿一早奴婢就去了,只是那沙云娘倒是个聪明人,许是怕马鸣远再去纠缠,昨儿奴婢一离开,她便整了行装去了邻村一远房亲戚家暂避。奴婢今儿颇费了些口舌才让她那邻里相信奴婢不是坏人,这才透露了云娘的去向,奴婢已让那邻里给云娘捎信儿,明儿奴婢再去找她。”

慧安闻言点点头吩咐了摆饭,又趁空挡和方嬷嬷说了明日要到裳音楼和文府的公子小姐们一起看大军凯旋的事,让方嬷嬷去多准备些文景心喜欢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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