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这些当兵的可不会这么想,即使那些受革命党思想熏陶,倾向推翻满清的人,也都不想干这种小事儿!柴东亮只好每天派两百人,然后每天发两角洋钱的赏格,当天兑现,又派了督查队检查,这才鼓动起了士兵的劲头。

“军爷,还没营业呢,这厨房还没生火,您老要是喝酒,请晌午再来!”店小二壮着胆子道,一边说还一边往屋里躲。

“还有脸说,你小子差点就炸死了特使大人!要是特使有个闪失,你小子一百条命也不够赎罪的幸好特使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个!”邝海山沉着脸道。

安庆是安徽省城,巡抚衙门的治所。由书友们提供的资料得知,安徽巡抚朱家宝这厮是个八面玲珑的官场老油条,而且和袁世凯的交情不浅,袁世凯称帝之后这厮被封为伯爵,张勋拥立溥仪复辟的时候,这家伙也是鞍前马后的张罗。

何管带恼火也是有原因的,首先是自己那个堂弟实在不争气,还没跑一圈就趴在地上挺尸,本来他还准备向柴特使推荐一下他,给他升升官,这下泡汤了!更让他火冒三丈的是,这位特使大人收了自己两千两银子,居然给新军发钱的时候,饷银不过自己的手!而是直接发给那些丘八了!

顾麻子朝身边的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然后左手朝下,将大指蜷缩起来,做了个古怪的手势。

这下,柴东亮彻底晕了,孝服男方清雨更傻了眼,原来这位留着老鼠胡须一口浙江官话的高师爷,人家才是正牌子的革命党,李鬼碰见李逵了!

手下满打满算只有一千一百人,要负责属下五府十三县的治安,还要防备清军的攻打,真是够头疼的!柴东亮曾经萌生了在芜湖肥肥的捞一票,拿上几万两银子去上海租界当寓公的想法。结果在书里刚隐隐透漏出这个思想萌芽,书友群就炸锅了,大骂主角无耻!副版主马小辫更是鬼哭狼嚎,大喊不爽,威胁着要关闭书友群,吓得柴东亮再也不敢提这个想法了!

估计此刻,远在美国的孙文先生肯定是喷嚏连天,一天之中就有两位打着他的旗号忽悠芜湖官场。

“各位,如果你们在辛亥年占据了芜湖,该干什么?”柴东亮问道。

柴东亮出口咄咄逼人:“大人身为汉人,却忠于非我族类的异族?这与汉奸何异?大人口口声声说以忠孝为本,忠于本族之仇敌,这算是哪门子的忠?剃发伤及身体,连孝之始都做不到,大人又空口谈什么孝道?在我看来,大人不过是个不忠不孝的禄蠹罢了!”

大家拿定了主意,不停的磕头。

订阅破万,这曾经是柴东亮的梦想,看样子这本书就能做到了!

大爷的,在自己的国家居然要靠冒充洋人才能免于一死,真是够让人憋屈的!想到这里,恐惧之心稍减,沮丧之意油然而生。

吴锦堂也不再说什么,昨天的情景历历在目。

新成立的军咨府邀请芜湖的头面人物去吃饭、看戏,作为芜湖商会的的会长,吴家的家主吴兴周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吴兴周却托病不去,让儿子吴锦堂代替自己赴宴。

果然,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就在席间,军营竟然放起来追魂炮,杀了一个据说是盗卖军资的武库委员。

当时芜湖商场上的大佬们都吓傻了眼,纷纷用目光向吴兴周求救。吴锦堂虽然年轻,但是毕竟是跟着父亲见过许多大世面的,不会轻易被这杀鸡警猴的手段给吓住,但也不想把关系闹僵,于是借口身体不适,就逃席了。

“那父亲的意思是?”吴锦堂问道。

“给他几个钱打发了,那个姓柴的不是嫌三万太少吗?那就通知大家,给他凑五万,五万要是还嫌少,就给他八万!就当是被土匪绑了赎票的哼,谁让人家手里有枪杆子呢!”老人的笑容里满是鄙夷。

“如果八万人家还嫌少呢?”

“那就跟他翻脸!不要以为手里有几杆烧火棍,就能为所欲为!”老人一巴掌拍在椅靠子上,狠狠的道。

过了片刻,老人问道:“我让你请的客人,都请到了吧?”

“全按父亲的吩咐,都请到了!”

“嗯!”老人满意的闭上眼睛,看似已经打起了瞌睡。

吴锦堂悄悄的拿起毛毯盖在他身上,然后追身离去。

“告诉你妹妹,别在街上胡闹了女孩子家,上学堂就够出格的了,还在街上抛头露面的替革命党募捐,成何体统!”老人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

吴兴周打了个冷战,脸寒的挂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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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烟、洋火!”

张三爷,您老可有日子没来了,二楼雅座一直给您留着呢!”

麻爷啊,您可来了,我们家的小翠想你的想出病来了

路灯洒下昏黄的光,夜间的街市比白天还要热闹。芜湖这个皖中巨埠,商民也算是见多识广。虽然芜湖城头的旗帜换了,龙旗换做十八星旗,但是衙门的官、巡视街面的衙役还是原先的那些人,只是把辫子给剪了而已。唯一出乎这些商人意料的是,革命党并没有大规模的派捐派饷,反而是废除了不少大清朝廷和地方官府留下的苛捐杂税。

传说中,革命党都是红眉毛绿眼睛,每当打下城池之后,先烧杀三日才封刀安民,而芜湖街头就听见一声枪响,这些革命党的军人不但不杀人放火,还每天抢着帮老百姓干活。只是干完活,忝着脸就要让商户给写证明。

既然革命党不是杀人放火、生吃活人的妖怪,那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商人逐什一之利,开张做买xx什么都重要。芜湖百姓,平静的接受了城头易帜的现实。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柴东亮心事满怀,又有些郁闷,随手一鞭抽在路边的杨树上,鞭梢卷下一大块树皮。

也难怪他生气,昨天摆了个鸿门宴,而且杀了武库的委员方守仁当做下酒菜,结果杀鸡给猴子看,猴子跑了!

跑了就跑了吧,今天还大模大样的派人给自己下帖子,请自己去赴宴!

难道这厮也打算给自己摆一场鸿门宴吗?

说实话,柴东亮对那个叫吴锦堂的年轻还是颇有好感的。在一群靠着巴结官场大佬内外联手,对百姓敲骨吸髓发财的盐商、当商中间,吴家是个异数。家主吴兴周出身贫寒,十三岁到钱庄当学徒,靠着勤谨有眼力升任账房、襄理,然后开了自己的广货店。

这倒也罢了,五年前,他筹集巨资在芜湖搞了“明远电灯有限公司”,搞起了民族工业,这就让柴东亮有些肃然起敬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有钱人要么在乡下买地收租,要么是在城里买房子吃瓦片,愿意投资工业的那是凤毛麟角!

吴家其实在芜湖算不得了不起的富户,那些盐商们哪个都比他家有钱的多,但是吴家积德行善之家,修桥补路、赈济灾民,几十年来,吴兴周虽未积累起巨万家私,却在商界有了赫赫名声,芜湖商贾均以他的马首是瞻。

吴家不配合,芜湖的富商们就不会打开钱袋子支持军咨府,这令柴东亮头疼不已,难道真的要学李自成进北京?把富户挨个抓起来,严刑拷打逼他们交钱?

如果那样做的话,恐怕自己这个军咨府的命运,也就像李闯的大顺朝廷,没几天的蹦跶!

邝海山、陆凯两匹马跟随在他身后,陆凯两只眼睛围着街边不停的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