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声震醒了买买提。艾孜,他躺在地上惊恐的看着我们,他开始为自己当初选择的道路后悔了。司马抬脚重重的踢在买买提。艾孜的头上说:“他妈的!看什么?你不认识老子的!”

我们十个人分成两队。我和司马各带一队,左右梯次配置,埋伏在小镇北口的公路旁,静静的观察眼前的两个机枪巢。一对游动哨摇摇晃晃的从镇口走过,这对活宝与其说是在巡逻,还不如说是在表演大秧歌。

小许在洞口露出了头,高兴的向我们招招手。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带着队员们向山洞走去。马纯新留在了后面,仔细的清除我们留下的痕迹。钱冬海和张杰在洞口周围洒满了瓦斯粉末,防止小动物的侵扰。

司马看着武警把俘虏捆的像个粽子似的扔上直升机,满意的笑了。跑得我身边,抱着肩膀满不在乎的看着核专家工作。心情烦躁的我看着司马的表情,突然觉得他很讨厌,忍不住想训他两句。这时,核专家抬头对李局说:“有辐射反应,从包装辐射物铅箱的体积上判断,这应该是一枚脏弹。我需要把核地雷带回去,进一步查看!”李局的脸色有些发白,转身对我说:“鸿中队!马上命令你的人,护送专家和核地雷去研究所。队员们留在哪里原地待命,你到新疆军分区作战值班室等待下一步命令!我回京向中央首长直接汇报!”

“没有意见!保证完成任务!”我响亮的回答道:“请首长听我们的好消息!”

二道桥市场是个少数民族市场,商品琳琅满目具有浓郁民族风格。市场里人头攒动,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我们十个人在市场门口分成了两组,大李领着几名第一次来乌市的战士去买点土特产。我和司马、小许、猴子、马亮平直奔小吃一条街。

午后时分,达努尔家的客人回来了。接近巢穴他很警惕,非常注意四周的环境。不是突然回身走上一段距离,确定没有人跟踪后。他掏出钥匙开门,突然,被一个醉汉拦腰抱住。他反应很快,一个拧身摔将醉汉甩开,手向胁下摸去。看清是一个醉汉后,嘴里狠狠的骂着。醉汉根本不理会他骂什么,索性躺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不起来了。达努尔家的客人很恼火,用力的抽着自己的腿,大喊着什么。醉汉开始干呕,达努尔家的客人连忙手脚并用,挣脱了醉汉的纠缠,跑进院内狠狠的关上了门。醉汉不干了!爬起来用拳头砸门。过了一会见没有人理他,把一个酒瓶摔在院门上,摇晃着悻悻的走了。

“司马!把烟还我!你小子现在和寇武管一个水平了!”我见烟入虎口连忙讨要。

张大娘端着坛子肉满脸堆笑走进来说:“肉好了!快入座!你爷俩先喝着,我去炒几个小菜马上来。”没等我说话,她就笑盈盈的走了。扶着张大爷坐好,我刚低头去拿放在饭桌下的五粮液。突然,饭桌上的酒杯“啪”的一声炸得粉碎。一颗子弹击穿饭桌,打中了张大爷的大腿。阻击手!我大惊,连忙掀翻饭桌,拖着受伤的张大爷,隐蔽在窗台下。

我打了五发精度射,找了找感觉,然后一口气把剩下的子弹连续发射出去。摇过靶纸我正仔细的看弹孔的散布,挂在腰上的对讲机响了。是大队部的孙参谋叫我回去开会。

防御工事修建在环绕货场的树干中央。成正方形,用圆木建了四间每间约十平米的木屋,四面墙壁上均开有射击孔,在两间木屋之间还建有机枪巢。用木制的吊桥把整个防御工事连接起来。

七天后拆了药线,可以下床活动了,我开始在整个医院里乱窜。虽然是部队医院,可是没有几个兵住院。地方的事情我不太懂,部队的事情又不能随便说,找个聊天的人都难。林小慧就是和司马吵架的漂亮护士对我挺“关心”的,好几次想偷偷的跑出去玩,都被林小慧给拦了回来。要不是每次都奉献上一大包零食,我在医院里自由活动的权利都要让她没收了。我恨死司马了,回去非好好修理修理他。实在没有事干,我开始擦地板。楼道的地板我一天擦八遍,擦得负责打扫卫生的军工一个劲得向我翻白眼。她以为我是新来的军工,要抢她的饭碗呢!医院的仝院长见我擦地板就表扬我:“不愧是猎豹的兵!素质就是高,作风就是好!”他哪里知道,我是闲的,我从来就没有这么闲过。

“行动”

我收好电脑,整理一下装备,打开95突击步枪的保险举枪抵肩。然后命令道“目标:萨尔温江。保持v字队形,左右间隔10米前后间隔30米,出发!20:00准时渡过萨尔温江!”

火还在热烈的燃烧着,不时传出一阵阵焦臭烧肉的味道。离火不到两米的地方站着一个高大的白种男人。脸上一道从左眼角到嘴角的刀疤剧烈的抽搐着,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下雨了那个男人扬起了头让雨水浇在脸上,热泪滚滚而下。“哥哥,你在天堂保佑我!我要杀光这帮中国魔鬼为你报仇!保佑我!”

两辆伏尔加轿车和我们乘坐的救护车,同时在古亚基地医院急诊楼前停住。几名年长的,身穿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急匆匆的下车向急诊楼走去。如果他们真的是医生,那么司马的伤势就严重了,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回过头看见面色凝重的队员们。我强作笑颜的说:“不要担心!司马这小子福大、命大、造化大,一定会转危为安的!再说了,专家都来了,更应该没有问题了!”

队员们默不作声,很费力的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半晌,猴子突然冒出一句:“是不是司马不行了?为什么来这么多专……”

话没有说完他的头上挨了重重的一个“爆栗”。揉着疼痛难忍的头,听见大李不高兴的说:“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卖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猴子后悔的在脸上打了两巴掌,不吱声了。

队员们拒绝包扎伤口,焦急的围坐在手术室门口等司马的消息。一名负责翻译的塔军女少尉,表情尴尬无所事事的站在一边。我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得走来走去。用塔吉克文写着“手术中”的红灯一直亮着,我的心情越发焦急。不由自主的摸出一颗烟叼在嘴上,正在身上乱翻着打火机。马亮平轻轻的碰了我一下,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一名脸上戴着口罩的护士,端着装满手术器的白色搪瓷盘,表情严肃的看着我手中的香烟。我很不耐烦的收起香烟,鼻子里不满意的“哼!”了一声。我知道这样做非常不礼貌,但太牵挂司马的伤势,让我心情烦躁。好在护士小姐没有在意,依然带着胜利的微笑走进了手术室。

不停得踱步是我腿上的伤口又开始滲血。几名一直守候在我们旁边的护士,推着医疗车走过来想给我处理伤口。见我粗暴的挥手拒绝,像几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立刻停住了脚步。血迹斑斑的军装和还未退去的杀气,吓坏了这些从未经战争的年轻女军人。一名经过这里的病人向负责处理我们伤口的护士,好奇的询问着什么。护士非常欧式的耸耸肩,指着我向病人倾诉着不满。

终于,表示手术结束的绿灯亮了。随着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年长的医生擦着汗走出来,对我几哩咕噜的说了一通。他的塔吉克语带着很重的口音,本来对塔吉克语就是“半瓶子醋水平”的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看着他严肃而又焦急的表情,我感觉到司马被他判了死刑。一阵阵的眩晕伴着刀绞一般的心痛,一起向我袭来。我仿佛看见我们抬着覆盖着军旗的司马走下飞机,踏上祖国的土地。

我一把把女翻译拖过来,向她大吼道:“告诉我他说的什么!我的队员怎么了?”

女翻译吓坏了,用力挣扎着说:“请你放开我!请你放开我!”

“住手!上尉,你失控了!”

闻声望去,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塔军军人。身着笔挺的塔军陆军毛料军装,肩膀上的金星在灯光的辉映下闪闪发光。将军的威严,使被悲伤冲昏头的我清醒过来。

略一整理服装,我立正、敬礼、报告说:“将军阁下!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上尉鸿飞及队员九名,正在组织疗伤。请指示!”

“稍息!继续治疗!”这名将军竟然是用一口流利的汉语下令。我不由得一愣。看见我奇怪的表情,他笑着说:“我曾作过四年的驻华武官,还在国防大学进修过两年。怎么样,我的汉语还算是过关吧?”

“将军阁下的汉语说的非常流利!”

“哈哈哈――小伙子!谢谢你的夸奖!”将军爽朗的笑了。

“将军阁下!请您和这位翻译小姐,接受我对刚才粗暴言行的道歉,恳请您们原谅我的过错!”我再次敬礼说道。

“知错能改是一名优秀军人的基本品质。娜塔莎小姐,给这位中国军人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好吗?”将军很大度,名叫娜塔莎的女翻译也破涕而笑,点点头原谅了我。

将军走到医生的身边询问司马的伤势,认真的听完后对我说:“尼古拉大夫说:伤员的情况不好,子弹在距离他心脏两厘米的地方穿过,造成间歇性心脏停搏。子弹虽然经过手术已经取出,但由于心脏停搏伤员大脑一度缺氧,现在已经进入深度昏迷,能否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至少还有50%的希望!我相信司马会醒过来的!谢谢尼古拉大夫,挽救司马的生命!”话虽然说的很硬气,但我忧心忡忡的表情没有逃过将军的眼睛。

他拍拍我的肩膀说:“从你的担心可以看出,受伤的士兵是你的心腹爱将!”

“是的,我和我所有的队员都生死与共的兄弟!”

“我会在真主面前祷告,祝愿你的队员早日醒来。”

“我代表司马谢谢将军!”

“你们是真正的勇士,真主会关照你们的!你们的祖国会为有你们这样的勇士而感到骄傲的!”

“将军抬爱了!我军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

“好了,你们的伤口要处理一下,尤其是你!你的腿还在流血。改日我会尽一下地主之仪,现在我要去处理一些公事!小伙子们再见!”将军和我们挥手告别。

“将军阁下!请您留步!”我急忙拦住他的去路说道:“在处理伤口之前,我想见司马一面”

将军和医生交流了一下,对我说:“尼古拉大夫只同意你一个人进病房,而且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谢谢将军!”我高兴的向他敬礼说道。

披上一件白大褂,我随尼古拉大夫走进了司马的病房。尼古拉大夫两手食指交叉的向我比划了一下,再次提醒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后,掩上门悄悄的走了。

司马静静的躺在床上,粘满血渍的迷彩被干净的蓝白条相间的病号服代替了。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只用心电仪上下跳跃的亮点证明司马还活着。看着昏迷的司马,感觉他的生命就像风中摇曳的灯火,随时都会熄灭,就会永远的离我们而去。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我握着司马的手不管不顾的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