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挨在她旁边的令妃也捞起了早就预备在手里的帕子,哭的比夏雨荷声儿还大,看上去竟似乎比夏雨荷还感动。

由于平时见面的机会太少,感情交流严重匮乏,一旦逮着个生日或是节日的聚会,就特别难能可贵,免不了会大肆庆祝一番。

我看着黑潜入我房里,扑过来抱住我痛哭的柳大萝莉,头都大了,好不容易哄得她止住了眼泪,心中顿时无限抑郁,感情我最近是有引泪体质,个个女人看了我都痛哭不已,也不知道都中了什么邪。

这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我一直坚信,在老乾横一脚之前,少女时代的夏雨荷同曾经做过外公弟子的顾师傅肯定有过曾经心动的瞬间,我不相信顾师傅真的是为了那一点并不特别丰厚的束修才会来教习我的,而且,一教就是八年。

晚饭的时候,里头派人送了一盒吃食过来,我端起来看了看,里面竟有一只信筒,打开看时,果然正是金锁写来的,言说夏雨荷自我走了后,心情一直不怎么好,反复念叨都是自己拖累了女儿云云,老乾从我离起就跟她腻在一起,陪着她唏嘘不已,到那动情之处俩人便未免会一起抱头痛哭。

他用帕子抹了抹眼睛,又问道,“紫薇在京城可有像样的住所没有?有合心意的伺候的人儿没有?衣食起居可短少什么物件么?”

从册封到现在,她来了储秀几回,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我仔细看过她的眼睛,里面一点真正的笑意都没有。

好不容易习惯了之前夏雨荷那一种淡淡的哀愁和幽怨,那样至少感觉还有点我见犹怜的意境,猛然间她忽然转型成沐浴在爱河中满脸幸福的花痴女,竟然连说话都娇柔了n倍,那个忧郁的才女形象便瞬间倒塌,我的玻璃心登时碎成千万片,掉了一地都是,恋爱中的女人……杀伤力太强大了,果然,要保持距离。

他拖着肥壮的身躯施展着轻功,恰似一只快要飞不动了的金黄鹦鹉,向着我们飞来,近了,更近了。待他在我前面那顶载着夏雨荷的轿子前停下的时候,那顶轿帘几乎在同时被颤抖着掀开了……

我立刻回道,“紫薇也觉得皇后娘娘说的甚是。”

我赶忙谢恩,暗地里忍不住又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道果然是中,借个东西用下都这么麻烦,幸好有个心眼儿超多能说会道的令妃在,也幸好我先在外搞定了她的娘家人,让她暂时先跟我们站在同一阵营里,要不然,我现在估计已经被盛怒之下的大暴龙丢出去几次了。

七姑照例没有答话,只是笑了笑,满脸的宠溺。

我想象着他在那里托着扇子,如芒在背的样子,心中有点好笑。

他自幼同尔泰五阿哥玩在一起,父亲是老乾身边的近臣,小姨又是当红的宠妃,自然见过乾隆的笔法字迹、印鉴落款,此时见了那上面“宝历绘于辛酉年十月”,知道我所言非虚,这扇子上确实是乾隆的墨宝,不由得大惊失色,不能言语。末了,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把折扇递回给了我。口中喃喃道,“原来真是……原来,紫薇姑娘你,竟然是位格格……”

我见了他过了这么久依然残存着隐隐淤青乌紫的脸,忽然感觉太阳一阵抽痛,努力地克制住想放声大笑的冲动,我皮笑不笑地道,“福公子客气了,不知清晨忽然来访,所为何事?”

然后,只听一声惨叫。

“姑娘,不得了了,你家丫鬟刚撞飞了一筐白菜。”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当时学医带了金锁一起,不然现下要我一个人拖着夏雨荷,恐怕还真的会搞不定。

但是,可怜的雨荷圣母,你要我如何把这事实跟你说。

思来想去,这一次nc燕能够得逞,除了因为夏雨荷够nc外,我没有沉住气也是个原因,以后得好好谋划了,不能再重蹈覆辙。

而且他还在洗澡。

我呆呆地看着她嘴唇噏动,已经快要不能思考,心中反复默念,老天爷,不是这么巧吧?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竟然乌龙了。

下人们不时便见我派各种神秘的差事给七姑,自然对她的神出鬼没习以为常了,也没有人乱嚼舌头,我心里略感安慰,这固然是因为七姑与金锁平时为人低调和善,但与我的驭家有方也有很大关系。不由得再一次深感欣慰,慢慢恢复了初遇福大少带来的心理创伤,有了重新投入到整治新家的战斗中去的力量。

我只觉得心头火起,脸上笑得却愈发无辜,“这位小兄弟此言差矣,我与这位见义勇为的兄台素昧平生,而在下也素来愚钝,于刚刚人命关天之时本无暇看清见义勇为者的面目,不若兄弟你敏慧到在生死关头还有时间关心思考是不是会和人一见钟情。”

我一面说一面小心地偷眼观察母亲的脸色,果然见她听见“天子龙气”的时候,面色大变,心中不免忐忑,生怕她会急怒攻心,但幸而我未言明其他,若是贸贸然说什么做了梦,梦见天神说我老爸还在,我这么多年没有侍奉在父亲膝前,是为不孝的话,她肯定会晕过去的。

于是我醒来的时候正见夏雨荷同金锁两双泪眼守在面前,心中着实惶恐,看着七姑也伺候在不远处,眼中也有淡淡的忧虑,我忽然觉得有点内疚,没有想到因自己一时的任,竟然会连累这么多人担心,真是太过分了。而且没有想到行事如此诡异的自己竟然还是能够得到这些人的一致关心,也很有些感动,决定更好地磨炼自己,加倍回报这些人的关心。虽然她们现在关心的,不过是那个叫紫薇的小女孩,而不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我。

那一日,医书上有个问题非常之晦涩难懂,我自诩自学能力不差,但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随便问顾师傅,便一个人苦思了半日,由于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晚饭我很迅速地解决了,然后一个人默默地回了书房,继续琢磨了一整个晚上,快要半夜时分才撑着已经开始打架了的眼皮慢慢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刚搞清楚金锁还有个娘的时候,我有点震惊,但是仔细想了下,原著里对小姐紫薇的童年家境之类描写的已经很少,对丫鬟金锁的身世就更是几乎提都没有提了,只是依稀记得她那一次与抢了紫薇格格位置的nc小燕子对峙的时候说了句:“金锁是太太养大的”样子,可能就是这么一句让我误解了金锁是夏雨荷捡回来养大的孤儿。现在看来,这也并不就意味着她是孤女,如果说她很小的时候父母早逝,也是可能造成这种情况的。那么,现今她四岁的时候娘亲尚在,是很说得通的。

我虽然不算十分聪明,但也并不愚钝,在现世由于太过懒惰,一直表现平平,这一世骑虎难下,成了乾隆的私生女,摊上了这么一个铁面无私的单身老娘,几个月下来,竟被收拾的服服帖帖,每日清晨即起,入夜才睡,专心刻苦,学习诸艺的进程大大加快,用夏雨荷的评价来说,便是其心尚可,待到入秋便有望基本入门。

但是看着那双眼睛,一直以来对夏雨荷的定论竟然在动摇,终于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慢慢做了决定,不管怎样,我成为“紫薇”已是事实,这个不幸的女人从此便是我这一世里的娘亲,以前的一切我无能为力,至少以后,我为她想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单纯地不想这样才貌俱是上乘的女子孤寂的凋零也好,幸好,时间还不算晚,一切,应该都还来得及。

闲谈了几句,她们便各自回去用午膳,我也陪夏雨荷吃了,稍事休息,便迎来了老乾。

我看他们腻腻歪歪的样子,实在是无趣到极点,兼且十分麻,于是找了个借口出来,直接跑到坤宁去了,闲聊了几句之后,便跟着皇后去看了看五格格和十二阿哥,没想到他们竟还认得我,见了我十分高兴,五格格伸着小手要我抱,十二也闹着要跟我玩,我左右无事,便陪着他们玩了一个下午,一时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晚上去练习箭的时候,才一拿起弓,敏锐的谙达就发现我和昨日相比已然有了很大的不同,对我的进步神速感觉到非常的吃惊,听说我练过武功方才恍然大悟,言说过了今日便可以学骑马了。

我拉弓,一箭去,正中靶心,一旁的叉烧五和尔泰,惊得差点把弓扔了,我继续无视他们,努力将功架练习的完美无缺。

然后是学骑马,我本着不怕摔,不怕晃的神,紧抓着马缰绳不放手,再一次受到了谙达的真心赞赏和认真指教,自己又用心,是以学起来也没有十分困难,十多天之后,我果然已经能骑着马自由驰骋,拉弓引箭,往来如飞。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基本上都住在中,中间回去过一次,是柳红派人送信,说是她哥哥要去从军。

我心道这是好事,柳青虽然已经十四五岁了,但因尚未在江湖中浸很久,现在的子中还有着一种习武之人的忠义之气在,实在是比较适合军旅,蜗居在书院未免太过可惜。于是特意赶回夏府,为他践行。听柳红说他似乎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便把老乾以前赏赐的一把宝剑送了给他,他于是很高兴地去了,走时,信誓旦旦地说不干出一番成绩绝不回来。

在这些天里,老乾也没有闲着,先后把皇后和令妃的肚子都搞大了,皇后已经是第三胎,所以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每天该干嘛干嘛,照旧早起就去太后里请安,每日处理后事务,英姿飒爽一如往昔,只是脸上多了点母的光辉。

令妃这里就乱了套了,她已经年近三十,入十几年,好不容易熬成妃子,但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吃了这么久的补药才终于有效,加上这是她的第一胎,自然十分金贵,是以整个延禧,乃至整个福家都如临大敌一般,把她当个菩萨般地供着,把她姐姐福伦家的都弄到里来照顾了。

请安什么的虽然也没有敢怠慢,但她时不时地就病上一病,老乾就忍不住怜悯上了,常常就要她能免就免,太后看看皇后,再看看她,自然就比出高下来了,心中自然隐隐有些不悦,对延禧的封赏虽然照旧,但明显地对令妃就有点不待见,待皇后更加亲厚了不提。

中人来人往,难免就有喜欢嚼舌头的太监女当说书一般地讲,我也就当课余节目一样看着,倒也有趣。

只是那边两都有喜事,夏雨荷看上去就难免有些失落,虽然她近来侍寝次数最多,但仍然没有任何消息,心里难免有点纠结,我却最清楚不过,这都是她这十多年每日以泪洗面浇灌出来的,身子都亏完了,还能坐什么胎呢,不过也好,万一不幸再整个弟弟出来,又多给我惹点事儿,无子的汉妃,只要没有站错队,一般会比较容易混到安享晚年,这也算是因祸得福的一种吧。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晃眼,便到了约定围猎的日期,出发之前几天,那些什么骑装、弓箭、马鞍等等乱七八糟的装备就已经源源不断地送到储秀来了,当天一大早,老乾便一身猎装,英姿飒爽地跑过来储秀道,“紫薇,走,咱们去西山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