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见自家宠妃出言圆场,还是听进去了点,于是慢慢地由着令妃扶他坐在了椅子上,喘着气道,“你说,为什么竟然会说‘册封之事,万万不可’这种忤逆朕的话?”

不夸张的说,这种魔力般的气质连金锁都没有我学的到家。

我猜想昨日福尔康将那把折扇带回府中,跟他讲了我娘的故事之后,他心中必然已经思虑了无数次,才终于做出先见见我们,再决定是否出手帮我们的这个不算决定的决定。

我压低声音道,“我娘拿出了当年我爹和她定情的信物,跟我说了一件惊天秘密。”

我华丽丽地眩晕了,竟然是鼻孔君?他怎么会找到这儿来?要说是昨天在西山围场留下的那个信物引过来的,似乎也太快了点,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那难道是因为上次闯福府揍他的事儿来的?可是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了,而且我还蒙着脸,他应该没有察觉到是我吧?

他这一耽搁,便立刻叫后面一个孩子抢了先机,那个矮胖矮胖如同一只叉烧的小胖子兴高采烈地策马上前,一面拉弓瞄准那只鹿,一面哈哈大笑着说:

丫鬟??!!

见他们三个人都走了,我有些如释重负,刚刚端起一杯茶想润润口,就见一个家仆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回我,说是太太醒了。

“可是,紫薇,你为什么要学你爹一样,做个飞檐走壁的习武之人呢?”

多么熟悉的台词啊。

阿玛,额娘,还有尔泰。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过了几个回合,我越出招越觉得奇怪,他看上去也满是疑惑,又是十几招过去,他忍不住了,率先跳出了圈子,横剑当道,“敢问姑娘,师承何门?”

就见他拼命喘了两口气,又马上被浴桶中的水呛到,一边剧烈地咳嗽着,样子极其狼狈,一边还是急切地道,“这位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什么贼的,我也是个女人,你不信让这位大姐解开我的衣服看,我是个女人啊。”

话音未落,也不再管什么仪态,一把拉过还在发花痴的金锁转身爬上了马车,他似乎说了句什么,但我实在是怕了,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立刻让祥伯驾车改道,直奔七姑信中所留地址而去。

本来挺想发作,但见那小女孩哭的小脸已经通红,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勒的,心中忽然不忍,正想认倒霉赔钱了事,那名见义勇为的少年却上前一步,深施了一礼,道:“这位兄台,此事纯属意外,这马是被刚才旁边那一阵锣鼓惊了,才会发狂,在下恰巧路过,拉住了那惊马的缰绳,因此有惊无险,可能并未伤及令妹。”

她见了我自然还是欢喜的,忙不迭地拉我过去坐了,我看着她依然年轻的脸,想着她还不满三十岁,如在现世仍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以她的才情样貌,定会仍有数不清的男人为她疯狂,而她现在却只能蜗居在这里,因为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暗自神伤。心中的疼痛就无法遏制,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我心中黯然,回房研究医书不提,过了两日,那老者果然来我们府上,先象征地给我号了号脉,然后便去夏雨荷房中诊治了一回。开了好大一堆药之后,便要离去。

天快要亮的时候,我已经头昏眼花,手脚麻木,但是仍然撑住不动,他脸上的表情也由最初的玩味,到肃然,现在则是有点敬佩。

然夏雨荷对顾师傅仍是十分敬重的,顾师傅对我们母女也深感同情,于是日子便如此过去,他的讲授与夏雨荷的不同,许多不明之处,经他指点之后,便会豁然开朗,他的人也温和风趣,给了我很多美好的回忆,夏雨荷也因此很感觉宽慰。

不过,这样的事情,想必整日阳春白雪的夏雨荷不会感兴趣也下不了手,而我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出面,又难免会让人惊骇,人总还是低调点好,过早暴露的与年龄不符合的智慧和阅历,那绝对是件要命的事儿。怎样才能把事情做了,还不被发现太过于异样呢??我沉吟了半晌,心中慢慢有了主意。

小山慢慢地缩小,直至消失,地面上洒满了我乱七八糟的字,等到最后一张宣纸写毕,夏雨荷看着我的辛苦成果,皱了皱眉头,说了句“差强人意”这才终于宣布可以稍事休息,准备吃饭。

清穿已经够刺激,小说电视穿岂不是更狗血。

我笑握住她的手,“娘你身子才刚刚好,那东西晚点给你。”

她摇了摇头,坚持要看,可见心中是将这东西视作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

我无奈地耸耸肩,只好实话实说,“本来是想等娘你的身体好一点再跟您说的,既然您坚持要问,紫薇实话跟你说了吧。”

她紧张地看着我,“紫薇,你实话告诉娘,你,你是不是没能找回那两件信物?”

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道,“不,我找到了,而且,还把它们送到了皇上那里?”

她闻言惊得立刻坐起身,“你说什么??你见到皇上了?”

我见她那一种悲喜交加的表情,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酸楚,“是的,我见到了皇上,他认了我,他还请了太医来为你看病,等你一好就接你进。”

她这下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连握住我的手都很吃力,“紫薇,你不要骗娘,你真的见到你爹了?你爹他真的这么说么?”

我无奈了,“千真万确,您要不信的话,等明天里来人就知道了,为您诊治的李太医去里回话了,应该很快就来消息了。”我有点担心地看着她,赶忙又补充道,“您可要快点把身体养好,他说不好这两天就会来看您呢。”

她听了这话,便立刻如打了血一样,从床上爬起来,末了又颓然地坐下,口里喃喃自语道,“真的么?真的么?”她忽然抓住我的手,像疯了一样地问我,“紫薇,你看看娘,娘这个样子,是不是很老很难看?”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无语之余,又觉得她很可怜,如若是平时,她在我面前是绝对不会失仪到这个地步的,但这几日,她接连受到了几次刺激,神一直处于激动状态,我生怕她又晕过去了耽误事儿,于是趁她不备,点了她的睡,让她睡着了了事。

这才终于彻底安下心来,顿时感觉困乏之极,回房倒头便睡,一夜无梦。

次日清早,我还在酣睡,就听见金锁在外奋力敲门,迷迷糊糊地开了门,就见她满面通红,气喘吁吁地道,“小姐,门外来了好多人,还抬了两顶轿子,驾了辆马车上门,说是,说是里来的。”

我听了这话,一个激灵便清醒了,赶紧洗漱,换了衣服,去门外迎接,打头的那个正是福伦,后面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身后是两顶轿子,一辆马车,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于是连忙先将他们迎进府中不提。

那中年男子果然便是中派来宣旨的公公,他进了院子,并无什么闲话,直接捧出一个金黄色的卷轴来,令我接旨,我依言拜谢着接了。展开看时,里面果然写着要我们即刻进云云。

想到夏雨荷的身体,我心中难免有点迟疑,那公公有些焦急,说是皇上急等着呢,求我务必进内院催一下,我依言转身进了内院,正见金锁扶着夏雨荷盛装而来,看样子金锁叫我起床之后也没闲着,合着是被夏雨荷拉去化妆了……

似乎真应了一句人逢喜事神爽,加上夏雨荷本来就是个不世出的美女,打扮出来之后,除了脸色还是有些许苍白,她看上去总体感觉还真是相当不错。我微笑着走过去搀起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娘亲今天真美,咱们走吧,他派人来接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