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放心吧,就快了。”

我见他正在那儿装腔作势地拉弓瞄准,紧跟在他后面一个年纪略小的孩子却忽然惊叫起来,对着他的左边一指,大声喊道:“哥!那边居然有一只熊!快看快看!我以为围场里已经没有熊了,这只熊是我的了,你可别抢。”

他接了钱,有点诧异,我便苦笑着解释说,那个是我母亲刚收留的女孩儿,昨晚被母亲说了几句,闹了别扭,便赌气要离家出走了,我不放心,只有跟着,等她跑累了,就接她回去了。

一旁柳红见状,慌忙给我赔了不是,正想去追她哥哥,却被我拉住,硬将银子塞到她手里,又暗暗嘱咐她别要他哥哥知道。

她却已经本没有在看我,自顾自地继续说到,“你变得更加懂事,更加努力了,每天除了修习娘为你安排的功课之外,还自己关在房里读医书,后来还学着管家管账。你一直努力,那么小的年纪就把功课做得很好,把家管得比娘管的还好,娘觉得很欣慰,也很心疼你,觉得就算你那个狠心的爹忘了咱们,娘也一个人把你教管的很好。”

还没等我细想,一个超大无比的嗓门已经喊上了,“紫薇,早晨好啊,快起来洗漱了,我们一起去给娘请安吧,昨天晚上你没来真是太可惜了,娘后来真的摆了一桌酒席,收了我做干女儿,还说咱们可以一起住呢,我们以后就是姐妹了。”

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手扶上了身边的剑,难道这屋里竟然有人的么?怎么我竟一点都没察觉到呢?

大约是我这话说的太突然兼且太狗血,他当场愣住了,旋即笑起来,笑声里都是爽朗,“像你们这种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怎么能理解我等芥草小民的苦楚,她如今既然落在你们手里,少不了大家动手便是。”

那个人大约也意识到了危险,瞪着大眼睛拼命摇头晃脑,无奈被我一早点了哑,只能发出呜呜声,他焦急万分,只有拼命眨眼,样子滑稽极了。

我也静静地站着,看着金锁,但其实只不过是在发呆而已,一面在心中揣测那两个人的心理活动,一面想着如何摆脱这尴尬的状况,幸好,在我快要坚持不住,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过去先痛扁那个用恶心巴拉的眼光盯着我一直看的福尔康一顿的时候,我那亲爱的娘亲夏雨荷又一次非常及时地开了口,“紫薇,金锁,时候不早了,快快好生谢过这位公子相助吧,我们,该赶路了。”

我顿时感觉到头大了两圈,定睛一看,那孩子脸上脏兮兮的,只一双眼睛分外的大,圆滚滚地,瞪着我,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着七姑出去了几天,把当季的租子收齐,我看那些金银估着应该足够全家在京置产生活,便选了一天,专门去见夏雨荷。

回来让七姑去打探了一番,她也是很小便在夏家帮佣的,言说夏老爷在生时和这药王确实往来甚密,夏雨荷也是常常去那谷中草庐里玩耍,药王待她如亲生女儿一样,只是后来长大,慢慢地疏远了些。她说到这里便停住了,我心中却十分明白。想必之后是因为,外祖父一时头晕,把母亲送给微服的乾隆,药王老头得知之后,气的同他绝了交罢。

我心中更气,索睁大眼睛瞪住他,心想,看你能坚持多久,谁怕谁啊。

几乎从第一面就对他很有好感,原著中紫薇也一直提到顾师傅对她很好,教了她很多东西,言语之中已经将他当成自己父亲般敬爱了。我立刻就理解了她,这样的男人,确实很让人安心,很靠得住的样子。

我翻看着账簿,在那一团混乱中试图找到点蛛丝马迹,心中慢慢有了点底,有人趁乱鱼这是肯定的了,而这个人,恐怕是很得福伯和夏雨荷信任的人,或者说,他不是一个人。

事实证明,我果然没有什么练字的天赋,单单一个执笔的姿势都反复练了无数次,心里又一直害怕被夏雨荷看穿,竟急出一身的冷汗,好在她这个时候发挥了良好的诲人不倦的品格,非常有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纠正我,数次亲自握住我的手引导我落笔,让我无数次地汗颜。

不会吧?

她大惊,抓住我的手道,“那您怎么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他呢?万一,万一他……”她说道这里,已经有点急了,“不行啊小姐,还是我去把东西追回来吧。”说完就要纵身去追。

我一把拉住她,“无妨,我之前已经步好了一招棋,只等那把扇子送出去,一切便可大功告成。”

她将信将疑地告退,我也自回房休息了不提。

次日清早,门子果然又来报,说是昨儿那位福公子又来了。

我心情甚好,知道是事情有所进展了,于是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带着金锁进大厅候着他。

就见他一路小跑着进来,满脸兴奋地道,“紫薇姑娘,我已经将那把折扇呈给阿玛了,他也认为那确实是圣上的真迹。”

真是孝顺儿子啊,果然是先带回家给他老爸看去了,我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然淡定地喝着茶,一旁的金锁却大为震惊,但见我没有发话,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着福尔康的目光,却与最初相遇时不同,已经隐隐有了不满。

我看在眼里,心中暗笑,也不说破,专心地喝着我的茶,等着福尔康的后文。

见他果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无形中被人讨厌,依然兴高采烈地道,“我阿玛说,他对紫薇姑娘和雨荷伯母的遭遇深感遗憾,他想约姑娘和伯母过府一叙,便派我过来接了。”

他说完,满面春风地看着我,似乎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等着我对他的感激涕零。

我又喝了一口茶,没有做声,一旁的金锁却忍不住了,“福公子,我们家太太这两天身体不适,我们小姐得留下来照顾,可能暂时无法去府上拜访了,如果您信不过我们家小姐,还是请将信物归还吧。”

见到我身边的丫鬟竟然胆敢开口说他的不是,福尔康大感诧异之余,也隐隐有些愤怒,“这位姑娘何出此言?尔康只是想尽全力帮助紫薇姑娘和伯母得偿心愿,故而才禀明父亲,想将此事慎重处理,绝对没有质疑的意思。”

我见时候差不多了,才将茶杯放下,慢慢道,“金锁,你误会福公子了,这认亲的事,关系重大,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草率行事的。你先去房里看看太太醒了没有吧?”

金锁见我这么说,便住了口,施了一礼,退出去了。

我这才转向福尔康,客气道,“金锁她年纪还小,说话难免会偶尔失些分寸,还请福公子不要见怪。

福尔康自然不会真的同金锁计较,我是接着说,“但是家母确实身体不适,不如待我一个人同福公子走这一遭吧。

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

于是我便同他出了门,坐上他安排的轿子出发前往福府。

不多时,那马车便已停下,我慢慢地下了车,面前便是福府的大门。

遥想几日前,我在这宅子里的那个杯具夜晚,我的内心感慨万千,那天于黑暗中没有看清楚,此刻看来,这福府果然不亏是大户人家,气势相当非凡,此刻我跟着福尔康,光明正大地走进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福尔康心中十分焦急,很快便将我带到客厅,福伦夫妇正站在门口,微笑着等候我,带着一脸的恭敬,看来事情的进展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淡定地由着他们簇拥到厅内,款款落座,等待着他们两口子对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格格,进行十万个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