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太监七手八脚的把淑妃拦个正着,淑妃哭喊不断,挣扎着脱离束缚,头上簪掉落了两支,霎时一头绾的整齐的头散下了一半,整个人犹如一个疯妇似的。

“臣妾不敢!”淑妃声调不自觉扬了一分,随后又慢声说道“家父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只求皇上看在家父以往对华朝做出的贡献上,对家父网开一面。”

萧君雅微怔,旋即错愕转头,“怎么一回事?”

萧君雅有些怔愣,侧脸去看苏珩,见他眉目间隐有柔靡之色,望着下面的连可欣静静出神。

相较之下,同样有孕的陈嫔非但没有恃宠而骄,反而愈沉稳,端庄。

“哦?”容修仪尾音拖长,转头去看皇后,“娘娘,您说呢?”

让她措手不及的同时只得乖乖的侍候了那人,皇后说的对,这不是她能改变的了的,皇上要让她侍寝,她必须得侍寝。

如今的后宫里头,有人欢喜有人愁,纪诗云愁的厉害,赵妃却笑开了花。

纪诗云身边的一个宫女侯在了殿外,暼见皇后进来,毕恭毕敬的行了礼。萧君雅随意摆了摆手,让人起了,这才进了殿里。

这道话落,外面就响起了太监的通报声。萧君雅看了下春分,便起身迎了过去,面色平平,还有些夜里没有睡好的倦色。

风婕妤成了这场风波里最无辜的一个,太后一道懿旨下去,就将她软禁在了雪阳宫里。非皇上皇后和她老人家手谕,风婕妤怕要一辈子都出不得雪阳宫了。

任淑仪啧笑,“不知刘贵人可还记得连顺仪一事?”

“娘娘不妨把事情先说与奴婢听,待皇后回来后,奴婢再上禀给皇后。”青竹垂着头,恭恭敬敬。

“确实如此。女儿深在宫墙,虽然贵在皇后之位,亦逃不过后宫诸多算计。”她稍稍一顿,“女儿以往性子温和娴静,曾吃了不少亏,只因为背后是定国公府,才没有那个人会明目张胆和女儿作对,但这明的不行所以暗的只能一波接一波。”

待赵妃走后,春分才说“这事……和风婕妤有关系?”

周伊一双清丽的眸子瞪大,却还强作镇静的说道“没错,这字确实是出自臣妾之手。”

萧君雅一只手自然是拆不了那信,沉嫔自然便来帮忙,这俩人的动作入得苏珩的眼,亦是起了疑心。

“臣妾自然知晓,所以臣妾这才老老实实的向皇上坦白了呀。一直瞒着皇上,臣妾与简云鹤心里也不会自在,况且简云鹤有抱负有志向,臣妾也不想让他招人闲话。”萧君雅一脸认真,“其实,臣妾与简云鹤相识的事情除了一直陪着臣妾的几个丫鬟,以及家里人与南国公府,怕是没人知道了。”

后宫平静依旧,德妃小产,连可欣失宠,都不再是宫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简云鹤那里会不懂春分这意思,心底下凉凉一笑,暗想果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当初那个十二三的黄毛丫头如今也成了宫里头颇有名声的大宫女。思及萧君雅,一时间倒百感交集。

“属下领命。”段成明沉声回道。

春分眨眨眼,“娘娘忘了?这对玉镯是你生辰那会儿,任淑仪给您的生辰贺礼,这镯子是积年任府上的珍品,可见的她能拿出来,也是忍了不少疼。”

几句简单的对答之后,婉贵妃似有倦色的揉了揉额角,“刘贵人先回去吧,本宫这两日在太后那儿侍候着,也没得空好好歇着,这与你说了一会子话,倒也累了。”

“奴婢领命,定不负娘娘所托。”浅福身低声说道。

“路上见着一株美人蕉开的正盛,忍不住顿足细看了片刻。”连顺仪笑着回应,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不知不觉间苏珩也加入了,说起小时候干过的淘气事,甚至连捉虫子吓哭了先帝最宠爱的妃子以至于被先帝罚抄了经文这事都抖了出来,殿里笑声愈来愈多,愈来愈大。

萧君雅有些怔忪,这觉可谓是睡的极好,此时方一醒过来,瞧着殿里不算明亮的烛光,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馨妃,本宫亦是不愿意相信德妃一事与你有关系,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萧君雅声音端的极正,掌管六宫的威严让在场的人频频低头。

孙得忠眼睛眯着笑,弓着身子恭敬道:“回馨妃,这个,具体的奴才也不大清楚,总归是和德妃有关系的。”

“那是因为臣妾都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的。”萧君雅抬起那盈满泪珠的眼睛,看着苏珩说:“以往臣妾哪敢在皇上面前掉眼泪,此等有违凤仪的事情臣妾是万万不敢做。可……如今,臣妾看着这后宫里头云诡波谲,越发觉得力不从心,再一想到臣妾失掉的孩儿,就更加的悲从心来。”

彩霞先前一直在里头侍候着德妃,并不知道御医院还查出了这东西,当即一下跪在了皇后面前,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求皇后给德妃一个公道。

“回皇后,已经请了王院判,说是夜里热着了,并无其他大碍,奴婢替娘娘多谢皇后挂念。”相比于卉珍,沫沫要更能镇得住场子,说话不卑不亢,极为稳重。“皇后娘娘凤体为重,实在不宜探望,望娘娘三思。”

“皇上看了不就知道了。”萧君雅抬眸娇嗔他一声,已经唤了如意上前,掀开盒盖搁在桌上,从汤盅里舀了小半碗的粥,捧到苏珩面前,温婉笑笑,“皇上可还记得?”

赵妃拿着戏折子的手一顿,面上笑容亦是僵了僵,同桌的几人也是面色微僵,几个来回对视后,皆是心照不宣。婉贵妃在赵妃生辰上提起一个已薨两年的妃子是何意?

沐浴熏香之后,婉贵妃犹自觉得不够,又让香菱拿了西域进贡的馨香精往雪白无暇的身体上涂抹了一遍。这馨香精年前西域进贡的时候只奉上了三**,味道像是百花凝合在一起,非常好闻。皇上赏了她一**,剩下的便给了皇后和馨妃。

瞧着苏珩小孩似的神情,萧君雅忍俊不禁,“皇上真是的,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赵妃脸上笑意一僵,讪讪道:“皇后言之有理,是臣妾欠考虑了。”她好心替南充仪揭过去方才与馨妃的针锋相对,没想到自己却言辞不利犯了这等错误。

皇后此行很快便传到了各宫妃嫔耳朵里,这华清宫里的周修华也逐渐被大家想了起来。只皇后亲临华清宫意欲为何,众人又是暗自揣测了一番。

“回娘娘,正是周修华。”春分抬眸,给了皇后一个确认的眼神。周伊周修华身子一直不好,常年抱恙卧床,若不是她还是华清宫一宫主位,估计都没人记得这个一年里见不了一面的周修华。

眼波轻轻荡过一袭朱紫华服的苏珩,馨妃羞涩地红了脸,眼眸垂下,小声娇嗔道:“皇上,这儿这么多人呢!”

闻德妃胎动的厉害,闹腾了一个晚上,皇上也是极有耐心的陪着她,犹见得他有多重视这个孩子。

萧君雅凝了眉眼,像是上了心。容修仪暗自低笑,说叨扰皇后多时,也该回去了。

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转到了如意身上,春分心头一阵沮丧,她老实答道:“皇上怜惜娘娘,如意姑姑是宫里老人,想必会比奴婢更加用心侍候娘娘。”

刘贵人暼了一眼姚贵姬,娇笑道:“妹妹入宫的晚,但也听说姐姐和田甜以往关系很好,如今田甜落难,姐姐却也是淡定自若啊。”

太后大抵也不想在这里惩治后妃,道了句“哀家乏了”,让萧君雅先回宫休息,又留了婉贵妃跟前侍候,便让其他人先回了。毕竟太后吃斋念佛,这后宫的事从来不会插手管,这回把董蕊和叶鸢揪出来即可,反正底下有人会去办事。

这话说的不由的让田嫔多看了她几眼,脸上却还是冷冰冰的。

春分眼里荡过一丝狠色,“这个馨妃,出了凤栖宫就病了!身子不好就该好好的在自己殿里待着,乱跑什么!这下还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怪到娘娘头上!”

“怎么,这意思是说本宫无理取闹不成?本宫以前瞧着你是顶老实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糊涂了不成?”

萧君雅眉心一皱,闻四下里一阵忙乱的跪地叩拜声,这才转首看见苏珩言笑晏晏踱步而来,忙起身屈膝一福。苏珩扶住她的胳膊,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你身子还未好全,这种虚礼私下里就不用了。”续而又朝跪了一地的春分三人说道:“你们侍候皇后有心,通通有赏,孙得忠都记下了。”

一身绛紫色繁花金丝软烟罗裙的女子眼眸稍稍一扫地上跪着的宫婢,神态雍容华贵,倒是坐在她一旁的艳丽女子恶狠狠的道:“你给本宫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