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收了不该有的心思,“嗯”了一声,领着芊儿去见了皇后。

“本宫心里有数。”萧君雅抬下眼,“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春分讥讽一笑,“依奴婢看,若婉贵妃不是皇上表妹,后面又没有太后撑腰,你瞧她在这后宫里能嚣张几日?”

苏珩挑眉,任淑仪瞧见皇上神色,打直了腰杆又接着说“此番流言多是田氏那会子传出来的疯言疯语,可见的这回在后宫里头流传,那人用心是极其歹毒。巧的是,彼时田氏还在时,与风婕妤多少也有些往来,她若是很早就信了那些疯言疯语,替田氏抱不平,那这些流言是从那处流出来的倒也说的通。”

此时凤栖宫中,婉贵妃气定神闲的坐在紫檀木椅子上轻呷着茶水,轻轻抬起凤眼往殿外看了眼,漫不经心道“皇后娘娘和皇上果然是伉俪情深,本宫委实比不得啊。”

萧君雅神色微黯,但极快的便掩了去,她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爹爹,女儿很好。”

萧君雅默了下,说“这流言,本宫确实也有耳闻……左右都是田氏那会子传出来的疯言疯语,该不该信,本宫想,底下人心里也是有数的。”

眼见着过了亥时许久,那人还没是没来,周伊蹙眉不耐的跺了跺脚,正准备转身离去之际。潜在暗处的几人齐齐现身,当场将周伊抓了个正着。

苏珩暼了眼萧君雅,“确实是出了事。”说罢,便在椅子上坐下了,春分见皇帝坐等,这才奉上了茶水。

苏珩低叹,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花,低头啄了啄她的唇瓣。看着萧君雅面上露出的几分震惊,放柔了声音认真道“朕与君雅是夫妻,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连氏圣宠多年,积年树敌却不倒,足以见得她这个人……确实是有手段的。以往娘娘心肠太软,连氏暗地里搞的一些小动作您也是知道的,可她就是吃准了娘娘不会让她如何,所以才愈肆无忌惮起来,以为把整个后宫都玩弄在了股掌里。如今她遭人陷害失宠降位,以她的个性,怕是要报复回来。唯今明白了此中关系,便要早一日有所防范,早一步做好打算。”

春分打一眼就瞧见了那人,虽说早就认识简云鹤此人,亦是知晓他长相俊逸,打人群里第一眼就能看见。三年前便是如此,三年后更是越出众。

小吴子捂着脑袋连连点头,“哦”了几声,站起身来带着几个小太监一溜烟的跑没了影。看得孙得忠一阵摇头叹息,平日里看起来挺精的一人,怎么也变的这么呆了!

莫说她没有出息,在她想来,那烫手的权利,定国公府不要也罢,只要他们一家平安。只要能说服她父亲将权交给皇帝,即使以后讨个闲职,甚至是退出朝堂,那也是很好的。然,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实行这个法子,毕竟这江山最后还是要交到她儿子手上。

婉贵妃弃连可欣改用刘蝶,何不也是因为连可欣太过得宠,而刘蝶确也有可取之处。婉贵妃带出一个连可欣这样的白眼狼,怎么可能会再让自己手里的新棋子成为下一个白眼狼。她瞅着刘贵人笑了笑,问道“姚贵姬可还安静?”

萧君雅暼了她一眼,有些不确定,“哦?真病了?”

连顺仪走进凤栖宫的时候里面的妃嫔差不多已经来齐,瞧见一身水碧色宫装的连顺仪淡定从容的款款而至,嘴里说着话的妃嫔亦是分了目光去看那人,一时间殿里气氛甚是有几分微妙。

“朕一直认为可欣心地善良,为人纯真,自她入宫就一直怕她受了这宫里的污浊变得不再是她。可朕到底是痴心妄想,这个皇宫呀,就是一个大染缸,任是谁都能染出些颜色来……”他抬眼,看着一脸谨慎的萧君雅,笑道“可唯今朕才算知道,这个宫里,也唯有君雅是没变的。”

青竹端着一盏茉莉花茶脚步轻盈的步出了内殿,春分给了她一个眼神,青竹会意,将茶盏先放在了桌上。

可惜馨妃却没想到,她这泪,也有失效的那一天。

长乐宫里有个小宫女与姚贵姬宫里的宫女交情颇好,曾经问过一些德妃的吃穿用度,彼时德妃正受宠,长乐宫里的宫人脸上也长光,提及自家主子自然是说得出口,便如实告诉了那宫女。这事刚巧是德妃出事一天前发生的,姚贵姬无异成了最大的嫌疑人。除此之外,馨妃亦是没有脱离嫌疑,因为曾有宫女看见馨妃身边的宫女夏珠在长乐宫附近逛游。

“此番德妃一事牵连甚广,臣妾是希望能查出来个所以然来,给德妃一个公道,然后再警告下面那些心有不轨之人。”她眼里流露出几分自责,扯了扯唇角,苦笑道:“说到底都是臣妾的错,德妃这胎臣妾千护万护却还是没护住……”

彩霞抹着泪从袖里掏出一方绢帕,当着皇后的面打开来,那里面分明是几颗光滑可鉴的石子。萧君雅目光一凌,听彩霞抽泣道:“娘娘原本是想出去逛逛,没想到刚出长乐宫就下起了雨,雨势太急,娘娘便打算回去,可是没想到的是上了不过几层台阶,娘娘脚下便打了滑从上面跌了下来……”

“呵呵,你不必担心,就算真过了病气,本宫不怪你主子就是了。”萧君雅俯视着卉珍,冷意凌厉,直看得卉珍如坐针毡,背后冷汗直冒,待反应过来,皇后已经绕过她朝殿里去了。

这几日政务繁忙,苏珩几乎是日日都待在了这宣政殿,白日里有馨妃在旁陪伴,红袖添香;晚上或有姚贵姬,淑妃等人送来一些提神的汤水。但就是不见皇后的身影,此时萧君雅前来,倒让苏珩心里微惊,颇为欣喜。

“馨妃就别抬举我了,要谢还不得谢赵妃。”婉贵妃巧笑。

婉贵妃漫不经心的笑笑,没再说些什么。周修华不过是个病秧子,她还没将她放在眼里,若是她老老实实的,放她一条命也没什么,若她存了不该有的想法,怕真是要去见阎王了。婉贵妃含笑的唇角愈发透出一股子冷意来。

稍许,有人轻点她鼻头,唇上亦有温热触感,萧君雅这才猛地睁开双眼,正好撞上了那双含笑的凤眸,她陡然一惊,便要从榻上下来,谁料那人按住她的肩头,俯下身来含着她的唇瓣,轻轻吮吸了几下,甚至最后见她呆愣使坏似的咬了她的唇角。

“回皇上,方才我们在说周修华的事情。”赵妃笑吟吟的望着座上的人,双手交叠在腹前,声音轻柔婉转,“听闻周修华身子已无大碍,姐妹们正商量着得空去探望她呢。”

萧君雅接过茶盏,对春分使了个眼色,春分会意,转身去了案桌前将纸张取了过来。

“听说是七夕时在潍河畔放孔明灯时遇见的。”春分接过茶盏,低垂着眉目说道。怪不得昨日里馨妃会想起来放孔明灯,原来竟还有这等渊源。

一旁许多粉衣宫女正在燃起薄纸热气,不停手的放飞手中的孔明灯,摇摇晃晃的乘风远去。看到皇上正向这边走过来,一个两个都惊得忙不迭的要下跪行礼,被跟在皇上后面的孙得忠打了手势,纷纷福身垂头行礼,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雨桐是半年前进宫的吧?可有十五了?”

“德妃有孕,是天大的喜事,本宫也甚感欣慰。皇上膝下尚且无子,若她来日诞下皇长子,也不枉太后皇上的疼爱,他日荣宠,论功行赏,岂不也是应该的。”萧君雅拨了拨腕上的红玉镯子,凝着容修仪不紧不慢的说道。

春分闻言只恨不得再叩首下去,只她是皇后的宫女,若磕头擦出血丝,损了仪表,那亦是给皇后找了麻烦。她额头抵着冰凉的白玉地板,闭眼说:“娘娘恕罪。”

田嫔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的消息不一会儿功夫就传遍了后宫。

太后略有所思的看了眼叶贵嫔,又道:“是吗,听说董才人以前是叶贵嫔宫里的人,果然是姐妹情深,哀家瞧着董才人发上的凤钗成色颇为不错,大抵也是上品吧。”

彼时她还颇为得宠,跟着她也跟见上几回圣面。田嫔心里也是知道姚璃的那点小心思的,不过以姚璃的长相与性子,顶多被皇上宠上几天就腻味了,对于迟早会失宠的妃嫔来言,田嫔一向不在意。

俩人又说了会儿子话,馨妃才起身翩翩离去,只看那步伐颇有些不稳。

“总处在风口浪尖上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萧君雅扫了雨桐一眼,后看着春分道:“走,陪本宫去凤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