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望着他长长的金勾在树枝上浅笑:

平常用的水是深谷里吸取来的折晶泉,瑞丝无事喜欢灌一杯放在屋里,愉快的时候会看着它幻化出浪漫层叠的粉紫色,忧伤的时候就静静的像欧珀又像星光石。

那种令天地为之沉暗的震抖呼号击打在所有幸存者耳中,一遍一遍几乎使心神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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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他?”

那妖物似模似样地脱下尖顶黑帽致礼,露出他毛稀疏的凹瘪脑袋和血红色裂痕满布的脸。

“不能大家一起离开吗?”莉莉莎艰难地夹紧史宾塞的脖子,有些不死心地抓着瑞丝问道。

阴秽、怨毒、被压得不得翻身的戾气磅礴四溢。

“……这里怎么了?”

男人跪在她脚边说我请求你带我走,别伤害我的宝贝,她那么小那么甜美,应该活着享受生命和爱情。

“怎么烧掉?”

十年前我还洗过黑蔷薇那厮的呢,嘎嘎嗬嗬。

痛吗?痛。可不后悔。

雷扬泽瞳孔一紧,吐息提气猛然躬身顺溜地脱开掌控,平贴地面借势窜了出去。

雷扬泽倚着树,凝望那金色的十字道标思绪飘远。

他碰上瑞丝的时候她正独自盘踞一角,轰隆隆浑身冒火,连同那头扎眼到让人无话可说的红,整个儿的散出危险勿近的磅礴气势。

我的秘密回忆手册

我绝不认同!

她粗鲁不耐地推开啤酒肚老板,拎着水梨走人。

雷扬泽乎寻常的反弹令一直很看好他的大家长愤怒,甚至派出他最尊敬的剑术导师来押他前往遥京,向教皇致歉并即刻成婚。

偷看他深蓝的瞳眸在思考中融化成漆黑,偷看他眉心流转的温柔神采和尊贵清远,偷看他无意识抚摸十字剑徽章的小动作,偷看他修长的脖子修长的手指和修长的腿。

那天毫无疑问是伟人我的受难日。

雷扬泽不赞同地投去一眼。

“好啦,我没有贬低自己的意思,大实话。”瑞丝嘴角一弯柔弱无骨地黏着他走,“所以,跟被附身的人生下的小孩不同,我是真正的混血半魔——也不晓得她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用本体怀孕,恐怕代价不小。”还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

“然后?”雷扬泽记起些不寻常的地方,“你怎么协调?”

“不愧是雷大少爷,扣题扣得真准。”瑞丝飞去一个媚眼,“此前我也没什么特别不同寻常的地方,干巴的小女孩。不幸的是十岁那年恶魔血统苏醒,你看到了,副作用。”人类的肉体根本无法与魔身相容,结果就是**单方面损耗严重,一天比一天更加衰老直至完全腐坏。“我不想失去作为‘人’而存在的凭依,不想把去地狱旅行当家常便饭,所以才需要女巫的力量来增幅肉体的承受度,抑制老化寻求平衡。”

雷扬泽紧紧揽住她,在额顶落下轻柔的吻。

“不会的。”

瑞丝安然地埋在他怀里,微敛的细眉和轻颤的眼睫看着出离纤美脆弱。

当然,如果忽视她悄悄戳弄小雷先生腹肌的手指的话。

于是雷大骑士很快松开她神色如常。

还是,不要轻易相信她的示弱的好。

瑞丝遗憾地回味着那结实的触感,咂咂嘴续道:

“这个恶魔纹章会在我受创的时候浮现,真讨厌啊,又要被法尔尼贡拉大人默默地瞪了。”

“法尔尼贡拉?”雷扬泽一挑眉,“你的身心拥有者?”

瑞丝讪讪地嗯了声,“我的契约者啦,现在就去见他。”

穿进一道长长的挂满藤蔓网的小路,他们像沉入暗绿色的海底,层层叠叠地透不进一丝阳光。附在虬结的树根上的奇特植物张着水母般的巨大花骨朵,一呼一吸地吞吐着盈亮的孢子,闪烁如星。间或有躲藏在荫影里同样会光的昆虫,只要弄出些许声响就能激起大片夺目的银潮,嗤啦啦扑向幽邃不可窥测的森林深处。

当瑞丝含笑撩起一片垂挂榕的枝条,雷扬泽几乎被扑面而来的炽烈虹色刺得真不开眼。

但刹那间出现在身侧的黑影让他反射性抚上剑柄,方才记起自己失去了右手。

瑞丝紧紧搂住他的腰傻兮兮地看着来人。

雷扬泽放松地后退一步,直接但不失礼地打量对方。

教廷曾无数次形容过魔鬼有多么丑陋可怖,有多么适合地狱那同样丑陋可怖的地方。

然而正如同他们对乔娜伊迪丝所定的悖论一样,他看到的魔鬼只是个紧闭双眼身形削瘦的青年,苍白优雅的面容好似诗篇中描述的圣徒。

他没有张嘴,可声音却清晰地传入耳里,既不冰冷亦不温热,沙沙的像某种年岁悠久的木风琴。

往南方,找寻你的星]

雷扬泽一怔,我的……手臂?

法尔尼贡拉转向瑞丝,只伸手在她眉间一戳。

“好痛!轻点啦。”瑞丝嘶嘶抽气,揉着立时红起来的整块额头嘟嘴,“人家没办法嘛,看见那谁脑子就不会转了。”

法尔尼贡拉不理睬她嘀嘀咕咕的辩解,抬腿的瞬间已在远处。

雷扬泽眯眼透过炫目的五光十色环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