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平静的生活背面隐藏了巨大的不安,两人之所以这么卖力着急,是因为灵泉宫里生了一件让人不安的事。

“切~”灵子岚不屑地撇撇嘴,“真怀疑是不是王族的血统!”说完,转身到一边练习自己的法术去了。

“少胡说,”灵子曦翻个身,仰面朝天,“炎素肯定跟炎烈串通好的。”那只尾火虎许是怕遭天谴,没敢说的太狠,只推说看不清。从一个无神论的世界穿越而来,让他相信什么命数,简直是笑话。拿个破木棍摇晃两下就能决定谁是好人谁是不祥之物,那岂不是每个出生的婴儿都该去占星台上占一挂,命不好的就一刀杀了?

啸天殿,是灵泉宫中最大的宫殿,位于整个浮岛的正中央。恢弘繁复的建筑,彰显着王者的气概。

灵子皓乖乖的坐在小凳子上,甩着尾巴等待宫女摆好饭菜。蒜香煎鸡翅、酱烤野兔腿、松鼠鲑鱼,素胚里装着满满的水果切块,上面还淋了一层香甜的炼乳,这是灵子曦要求的特色菜——水果沙拉。菜品不多,也都是较为普通的菜肴,但是贵在精致,邵阳殿的大厨因为只负责王太子与七王子两人的饭食,所以有的是时间,将每一个兔腿都细细的切了口,让酱料充分的浸入,细火慢烤的兔肉外焦里嫩,宫女用银质的小刀将兔腿切成小块,浓浓的香味立时溢了出来。

“七王子刚满月便出言流利,真不愧是月妃娘娘的儿子。”一道清朗的声音自竹林中传来,一个身着青色长褂的人奕奕然从林中走了出来。此人衣着虽然朴素,却有着贵公子的气质,上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手中一卷书籍、一把纸扇,虽然语气轻挑,却让人生不出半分厌恶。

“烙上去的时候,我听到了‘银月封’什么的。”灵子皓看着掌中的银色月牙,在池水中看到的景象又浮现在脑海中。

正在沉思的皓,冷不丁被小老虎的毛爪子呼到了脑袋,有些愣怔的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气鼓鼓的蓝眼睛。

“呦,我还当是王太子头上长了癞疮,原来是七王弟呀!”灵子晨走过来,故意抬高腔道,讽刺的瞥了一眼灵子曦。

皓瞪着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望着他,本来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神,因为放在这张毛毛的小尖脸上,顿时显得十分无辜,黄色的果汁因为喝得急,弄湿了粉色的嘴角,一滴酱汁还粘在胡子末端,摇摇欲坠。

贪睡的老虎无奈地爬起来,坐在床上用半闭着的眼睛盯着小狐狸看了半天,这家伙似乎比以前活泼了不少,但是依旧这么不可爱,以前是早上起来就冷冰冰的不理人,现在理人了就不让他睡懒觉了。伸出爪钩抓抓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才慢吞吞地走到床边,用尾巴勾住床边的流苏摇了摇,外面就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天哪!”黑白相间的长尾巴瞬间粗了一圈,“小狐狸,你……”小狐狸才刚满月啊!

皓瞥了他一眼,这只小老虎虽然看上去笨笨的,但是还挺细心的,知道狐狸喜欢吃鸡肉,知道他年幼牙齿不够结实,所以带了比较好嚼的烧鸡来。好考虑着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这只小老虎是真心对他好,那么现阶段能跟着灵子曦生活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对于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而那些所谓的法术什么的,若是没人指点,恐怕他就真的要做一辈子狐狸了。

“是,父王。”

“嗷~”灵子晨惨叫一声,抬起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被皓的一对小尖牙咬了个对穿,沾了一爪子的血,立时气得尾巴粗了一圈,大叫道:“子昱,我们抓住他!”猛地跃起,开始追赶他。

张开小小的嘴巴,一口咬上小鸟的脖子,温热的液体流进口中,缓解了胃中因为饥饿引起的阵阵绞痛。突然,皓猛地抬起头,一个纵跳闪到了一边,同时,一个巨大的身影朝他扑了过来,一口叼住了一旁的小鸟。“喵~”那个大家伙挑衅地向他呲牙。

曦静静的望着他,良久才开口:“如果你们觉得自己是忠于东方皓的,可以随时离开,我不强求。”就算忙于追杀那些人,他一个掌管消息的不至于连跟家主汇报一声都没有时间吧?

皓平静的看完那份英文报告:“24个小时之内,我要看到叶蓉和曦的dna检验报告。”

“他给了我这个。”皓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古朴的小木盒,轻巧的打开,黑色的丝绒上放着两只白金钻戒。

曦冷下脸来:“韩小姐,这里是我家,我睡哪个房间是我的自由。”朝韩玉身后的管家抬了抬下巴,管家很有礼貌的请她回去。

不料,静了几秒之后,曦依然和颜悦色的说:“只是去给你买几件衣服,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韩玉独自留在了客厅里,感受到女仆偷偷瞟来的目光,咬牙切齿地吼道:“看什么看,都干活去!”

保镖们顾忌主人的安危,枪法自然没有准头,而他可没有什么顾忌,皓在空中一个漂亮的转身,左手搂住手边的曦就地一滚,“啾啾啾”,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出微小的爆裂声,连九枪,剩下的九个保镖统统倒地,一路滚过来的地毯上布满了被保镖们打出的弹痕,而曦则被他压在身下,银亮的叉子还抵在他的脖子上,分毫未动。

本来,这种无聊的社交晚宴他是不愿意出席的,人多的地方让他没有安全感,不过……抬眼望着电脑屏幕上,一字一字弹出的讯息:“目标任务——曦?威廉姆斯,威廉家族现任族长,男,二十五岁。”冰冷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抹兴致,无聊的社交晚宴,还是要去的。

当日傍晚,灵睿宣布将大王子灵子轩送往魔界。

五匹天马拉着的马车嘶鸣着,将那只刚刚成年的豹子送往前途未知的魔域,他以后将要面对的将是充满危险与屈辱的生活。小狐狸站在房顶上看着天空中远去的马车,那本是他要承担的命运,如今却因为灵子曦的种种努力而转嫁给了那位没见过几次的大哥。

生活就是这么残忍,不忍将别人推向火坑,你就要用自己的血肉去填补漏洞。

“怎么,觉得愧歉?”小老虎跳到房顶上,在灵子皓身后坐下。

“弱肉强食,谁的手段高谁就能活下去,没什么可难过的。”小狐狸趴下来,望着渐渐消失的车马,这个道理从他开始杀手的训练时就明白了,不舍的用别人挡住面前的子弹,就只有被射穿心脏的下场。

灵子轩的母妃,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极力劝说兽王把小狐狸送去,甚至联合一直不和的贵妃,在宫中散布玄狐是不祥之物的谣言。她们就没有考虑过,一个刚满一岁的小狐狸,在魔界那种残酷的地方要如何生存。

生物的本性都是自私的,无论凡人仙人。

“我很好奇灵睿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灵子皓歪头看向身边一脸奸计得逞的小老虎。

“哼,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说完摸了摸小狐狸的黑脑袋,用慈祥的长辈的语气说,“慢慢学吧。”

灵子皓面无表情的看着小老虎,暗暗蓄力,突然扑了过去,度带来了巨大的冲劲,将小老虎冲倒在房顶的瓦片上。小狐狸把脸埋在灵子曦胸前使劲蹭了蹭,霸气外露的毛绒玩具实在是,太可爱了!

“喂!”灵子曦满头黑线,得赶紧想办法摆脱这个小老虎的状态便成人才行,否则怎么树立他高大的兄长形象呢?

虽然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但是这种生如草芥的感觉让两只绒毛球有了严重的危机意识。一边加紧学习,一边寻求出路。

其实说起来灵睿倒不是突然改主意,本来那日灵子曦去说了那番话他就有些犹豫了,经莫语提点,他便跑去找到了刚刚回到天庭的天师宿黎。

宿黎一个人坐在占星台上,拿着一个玉壶自斟自饮,其实就是熊起刚刚送给他的那一坛玉露。

“陛下前来,是为了七王子之事吗?”还不等灵睿开口,宿黎便出声问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天师。”灵睿并没觉得惊讶,在他看来天师一直是无所不知的。

宿黎看了他一眼,含着星光的眸子中掩去了淡淡的讥嘲:“小神在天极曾测算过圣王子曦的命轨。”起身将杯中的玉露饮尽,那动作由他做出来,凡脱俗,美不胜收。

“这关曦什么事?”灵睿皱了皱眉,虽然宿黎是个美人,但现在他显然没有什么心情欣赏。

“灵子曦的命轨与那只玄狐紧紧相连,白虎为阳,玄狐极阴,阴阳相生相克。白虎为玄狐而生,玄狐为白虎而死,缺其一,另一个就不能存活。”宿黎单手拂过水晶桌中央的太极,黑白阴阳鱼瞬间虚化,显出了在水榭上玩闹的两只绒毛球。

“天师的意思是,要让白虎顺利长大,就不能伤害那只小狐狸是吗?”灵睿想起先前灵子曦那番决绝的话语,对天师的说法不由得多了几分赞同。

宿黎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头顶的星空。

灵睿在心中有了一番计较,便谢过天师回灵泉宫去了。

“师尊在天极真的窥测到玄狐的命格了吗?”炎烈不知从哪里出现,飘到水晶台上。

“天都不可测的,又岂是你我能够掌控的?”宿黎拿起玉壶,缓缓的将玉盏斟满,执起晶莹剔透的酒杯,满天繁星倒影在澄澈的玉露中,“灵睿活了这么久,竟没有一只三岁的小老虎看得通透,真是枉活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