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人中唯一会“似笑非笑”邪气挑眼的银奇,用这副表情上下扫过安迟时,吓得她紧了神经直往白墨晚怀里缩去。

银离就事而报:“酒店生爆炸,黎特家的护卫安然无恙,但是先行一步的安迟没有任何踪影。”

整理完衣角拍净灰尘的少年抬起头来,眼角眉梢的确是让人颇有印象。他倒不觉得这位白姐姐冒犯,见她眼睛瞪那么大,露出几颗小白牙低声承认:“嗯,就是我。白姐姐,你可以跟哥哥一样叫我阿祝。”

中年男人对于她的面露茫然,主动开口:“白小姐,我只能出现这一次,刚才那么大动静你们的身份一定会暴露,请小心。”

本来打算当做不计较的退走,对方反而不识趣的追来讨打,这种蠢行当然会令大家族出身的黎特大个相当不爽。严肃大个突然定身站住,缓缓扯了扯嘴角,拨开精致的上装毫不吝惜的对着冲上来的人群力扔了出去——

安迟连忙点头:好啊好啊,让她失眠熊猫眼!

她憋起难受的嗓子慢慢出声:“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打电话叫哥哥来接我,然后送你们去你们想去的地方。”

黎特大个忍不住指出:“白小姐,准备的很充分。”

戴安妮,她来干什么?

沉默了片刻,白墨晚冷声吩咐:“明天把白安迟送过去。”

麦克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不敢踏入门中,为难的道:“老板,楼下来了几位客人说要见你。”

白墨晚看都不看他,猛然抓住肩头将安迟提到眼前:“白安迟,我给你一分钟,让他滚!”

安迟噎住,尴尬的道:“你长得这么漂亮,不如趁今天人多出去钓个好男人……”否则将来,除了白家人,没人敢要你啊!

肥佬立即被无声拖走,白家后园恢复沉寂。

“挺好的啊。”安迟扬了扬眉,伸手过去请他添茶,启口抿开:“久违的味道……你是白家哪位?实在是——很新鲜。”

“……知道。”

安迟想:这女人真是,冷漠至此,却又在细处顾她至此。

“什么!”安迟突惊骤然失力悬浮,被这一推本能的抓摸可倚之物,斜下的身势勉力持住。提神一手拽住了石块尖端,身体几晃,勉强卡住没底的下降趋势。

一声剧烈爆响,前头那辆车没及蹿出,瞬间陷入其中,他们处于中间,骤然刹停,追尾相撞!车身随之狠狠一震。

白墨晚感受到挨近的熟悉气息,突然冷声道:“你决定。”

夜晚,屋外星空漫布,闪烁得人心情阔展不少。之前安迟无聊,端出身份让白家大个帮忙弄来一张古琴,终于有机会磨蹭着抱出来试了试音,跑到庭院中的小桌上慢慢轻弹。

“海空双线。”

安迟手中空空如也,看到飞出去的强势冷影,骂道:“坏人!”

那国的领导人可有点意思,并不像其他受波及的国家慌乱,而是直接找上白家在当地的驻扎点,说:“我们无力独自解决此事,希望白家给予一定的军事援助,或者经济援助。”

这话传入耳中,安迟扬眉思索,昨天清洗势力,今天各家立即上门表态,分地盘,站位置。而白墨晚的意思,自然是还要晾他们三天。不管你内斗外斗,撑不过就洗出去,撑过了再谈以后。

大殿奢华而宁静,白墨晚圈着安迟坐定,银离面色古怪的报告:“家主,费尔罗家族的邀请……取消。”

汽车渐渐驶入另一片城区,这里仍然建筑鲜明,街道上人车流量往来不少,还能看到很多衣着保守但并不可怕的女性,三三两两的行走或者出入附近大型商场。繁华的市中心很快被抛入不见,前头竟然要穿过一条不算宽阔的里巷,安迟睁眼扫视着这片疑似颇有年岁的旧街,一个长着乌眸黑的男孩子从十几米前的一扇门里蹦了出来,手中的皮球滚啊滚,刚好顺着他们这个方向越来越近。

心想你什么都要我做,怎么不叫我顺便帮你吃了?安迟啧啧嘴,怨念地咬下一口牛排,恰恰顿眼瞄到她小指尾戒泛着清凌的光泽,就是那只她先看上的小白扣,一时心中涌起无限郁闷,不由磕下刀叉开始找话题:“白家主,你没听说过,有的毒无色无味,饮食难辨?”

安迟惊怒得几乎想骂人,谁来告诉她这里有鳄鱼还不只一头啊!

安迟没有动作,蓦地舌尖腥涩,睫毛几颤,泪水一下子滚了出来。

镇定,镇定。

“是。”银夕躬身领命,走向完全茫然的安迟,挟住袖口将人拖到舱口,一扇舱门对机而开。满脑子的疑惑未及倒出,银夕的力量不容置疑的一把将她狠推过去,抽气间安迟浑身绷紧,只能屏气凝神,竭力完成了再一次的空中对接。

手心随着紧张感有点凉气,下意思的动了动腿,飞机的度太快,隐约能感觉到那种左右摇晃的颤抖。

宁静不过几刻,估计安迟睡迷糊了,突然偏头蹦出一句:“白家主,你以后不要那样笑了。”

沉下脸迎上那双酷烈的冰色蓝眸。可惜,这女人长得如此好看,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对面白墨晚是戴在手上的,她也戴在手上就是明显的跟风,忒没气势,还是按照原计划扣在了耳朵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很奇特。而那白狐耳扣原来的玉雪可爱,圈在白家主的手指上,生生如冰似雪。

房门应声而开,白墨晚进入房中,紧紧瞧着安迟因为自己而转过的侧脸,冷声吐出:“你想去欧洲?”

只要有人说对不起,必定是因为有一方受伤害。

“我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安迟提出要求,厨师笑意和善的朝她摇摇头,感到白家主神色已然不悦,不再多言的收拾了餐具退出去。

这水并不冰爽,安迟心底却灌溉了透澈。她撤了按在腰间的手,咬牙让自己全身放松,靠的舒服一点。

“说清楚。”

这理由混乱的,还不如说回去看猫抓老鼠呢。

不知底细的“小奖”未必是他们真正的目的,然而不评个至尊至贵,又的确让人扫兴。

“也不叫人结了帐再走。”暗自抱怨一句,她立即起身追去。

白墨晚将安迟提到眼前,她努力睁眼不移坚定。足足盯了她一刻,没有害怕,坚持更盛。

耳中听到的是另一人沉厚的回答:“靳西小姐,你听到我的名字很惊奇啊。哦,旁边的这位美人大概就是现在道上大大有名的白安迟小姐吧?我来这么久,白家也没个像样的招呼,很失礼呀!”

白家的信息会议室。挑眼男他们都在,处于一堆她完全没有见识过的仪器前低声说着什么,对上她时脸上都是令人鸡皮寒颤的似笑非笑。

安迟冷眼看去,惊觉最前头那大个竟然是上次在白家给她送餐的那个!她惊喜异常,完全顾不得他们是不是抓她来的,扬声大吼:“通知那狠女人,炸药!现在最多只有两分钟!”

安迟抿唇盯他几眼,终究沉默跟上。

安静不过一刻,一抹美丽的纤影缓步踏来,伸手勾起地上冷落的紫裙,鲜丽轻笑。

“呵呵,白家主,感谢您的光临,请坐。”

说完一鼓作气退回卧室,下意识的想将自己闷在床上,蓦然想起一事,若是狠辣女人也住这里呢!

安迟不确定的问:“这是给我的?”

道路两旁的车辆不断疾驰而过,间或有几个行人被远远略去,透过黑沉的车窗进入人们的视线,是一种飘渺而印象的节奏。

白墨晚本就神色森寒,见她苍白着脸还敢质问自己,狠狠瞪着自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那双紧握的拳头,若不是因为实力不足,可能就直接冲上来跟自己拼命了。

虽然是自己冒昧闯入,阿育拉声音低沙,有点委屈,此时没叫“阿爸”这个较为亲昵的称呼,他平时才不会这样呵斥她呢!

帕哲挂着尴尬的神色扫了一眼白家众人,连安迟的神情一块儿刮进去,到底不舍得真的责怪这个小女儿,说道:“还不快些,不准再失礼的让客人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