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同寻常的感受,足可以淡化了袁丽那份让他离去的理由。

这是他心中的秘密,是不能轻易地告诉别人的。

“为什么?”

“不然怎么样?”

坐在办公室外间的一个女孩儿,首先映入了金长永的眼帘。她一头乌黑的头发,还有和她的年龄十分相称的精心呵护的皮肤,让人一眼就能感觉出她与穆晓飞的年龄至少会差上二十岁左右。她看到金长永走进来,便马上站起来和他打了招呼。金长永明白,这是穆晓飞的“宠物”刘玉霰。她并不是远大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员工,也不是穆晓飞的家属。可她不论白天还是晚上,始终都尾随在穆晓飞的身边。

“什么事?说吧。”

鲁一鸣的同学曲南端着刚刚选好的菜肴走了过来,重新坐在鲁一鸣对面。

那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成为一个分管政法战线的记者,为的是能够让许多普通的老百姓都知道他,知道在这座城市的一家都市报里,还有他这样一名记者。当人们有需求的时候,当人们遇到涉及法律方面的问题时,能够想到他,会想到找他帮忙,而他会勇敢地承担起维护他们合法权益的责任。可眼下,已经远不是这样。这些年来,他的经历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远非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此刻,鲁一鸣看着于国良曾经受过伤的腿,行动起来不很方便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怜悯之情。尽管他不能答应于国良什么,但他与于国良又一次分手时,还是让于国良在绝望中,生发出了几许期盼。

几天来,鲁一鸣几次打电话给帅真真,帅真真每次都告诉他事情还没有办完,她还没有回到秀水市。

鲁一鸣与于国良分手的那天下午,他去医院看望了他的妈妈罗雪云。

一副无框白架眼镜恰到好处地点缀着罗雪云那张白净的脸,一身白色而又宽大的病号服慵懒地依附在她的身上。她前胸的一起一伏,依然会冲破那洗过无数遍的病号服的束缚,有节奏地跳动着。

鲁一鸣走进病房时,一位近六十岁的男人正起身准备离去。鲁一鸣并不认识他,但还是下意识地与他点了点头。

鲁一鸣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边点头一边接通电话,走出了病房。

鲁一鸣再次走进病房时,病房内只有罗雪云一个人。

罗雪云开口问道:“帅真真出差回来了吗?”

“没有,可能还得几天才能回来。”鲁一鸣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罗雪云转移了话题。

“还没提到议程上来。”

罗雪云没有再说什么。

罗雪云是一个具有双学位的女性,这在她这一代人中,是不多见的。她拥有一个建筑学和一个法学学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再加上她的官运亨通,才让她在官场上游刃有余。她本来做过多年的市经委主任,可谁也没有想到,当她快到四十六七岁时,却走进了她早就离开的那个法律领域,先做上了市公安局局长,尔后,又坐到了市检察长的位置上。

鲁一鸣的手机响了起来,报社政法部主任张锐打来电话,询问他为什么几天没有发过稿子。

鲁一鸣放下电话,便与他妈妈告别。当他走出门口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朝着罗雪云的病房走去,他径直走进了房间。

鲁一鸣仿佛感觉到曾经在哪里见到过此人。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不自觉地回过头,朝罗雪云的病房看去。

病房的门依然是开着的,罗雪云站了起来,忙着和来人打着招呼,她并没有注意到鲁一鸣正站在病房门口。转瞬之间,鲁一鸣便离开了那里。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回忆着曾经在哪里见到过这个人,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场面,是那天在于国政跳楼的现场,那个站在远处静静地悠闲地注视着现场动态的人,就是他。

妈妈怎么会和他认识呢?他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

一个个问号不断地出现在鲁一鸣的脑海中。

回到办公室时,鲁一鸣见到了张锐。

张锐并没有指责鲁一鸣的意思,只是说对于国政之死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再追究下去,因为报社既不是政法机关,也不是慈善机构,在许多重大事件面前,媒体的力量是十分有限的。

张锐走后,鲁一鸣拨通了帅真真的手机,帅真真说她还在北京,没有回来。

鲁一鸣提到了于国政跳楼的事,他想从实际操作的层面上,向她咨询一下有关法律上的具体问题。她告诉他,她正好忙着呢,等回秀水时再说。

这天下午,鲁一鸣走进了秀水启明律师事务所的大门,见到了在这里做律师的李绍哲。

李绍哲曾经是鲁一鸣的同学,大学毕业之后,一个通过律师资格考试考取了律师资格,走进了律师队伍,一个走进了秀水晚报社。那时,鲁一鸣还有一个想法,一个不为人知的想法,他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将自己爱好摄影的特长发扬光大。

几分钟后,他们一起走进了位于法大律师事务所门前的一家不大的茶馆,选了一个僻静处坐了下来。一壶武夷山云雾茶很快送了过来,他们慢慢地喝了起来。

“找我有什么事,是快要结婚了吧?”李绍哲开玩笑似地说道。

“嘿嘿嘿,”鲁一鸣冷笑了一下“又不是你结婚,看上去,比我还着急?”

“别那么自作多情,谁为你着急呀?我就是这么一问而已。”

“哥们遇到了一点儿小困惑,想请你老兄帮着参谋参谋,看看怎么办好。”

“你还有困惑的时候?”

鲁一鸣没有回答,李绍哲起身去了卫生间。鲁一鸣拨通了罗雪云的电话“妈,我离开你那里时,有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了你的病房,我好像觉得在哪里见到过他。那个人是谁?不是你单位的同事吧?”

罗雪云犹豫一下,这让鲁一鸣一下子感觉到了什么,他仿佛感觉到罗雪云并不想告诉他那个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