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萧进了布庄,换了身简易朴素的青色长衫,交叉领口,袖子是梁萧最为满意的窄袖,头顶上的发髻也换成了纶巾,活脱脱的一个市井小民的形象。

见此,言百见笑得眼睛都没了,拿起桌案上的醒木用力一拍,那雷霆万钧的气势顷刻镇压全场,大伙儿的哄闹声立马止住,安静了下来。

“快说快说——”

那声音,软绵绵的,仿佛从遥远奠际传来,飘渺无痕,却又充满了无限的吸引力和力。

只见,宽衣广袖顺着梁萧抬手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白藕般的手臂,肌肤白嫩光滑,本该是耀眼地美好,偏偏那手腕处,一道小小的弯月伤痕损毁了那份完美。

楚华扬脸色不佳,还想说点什么,那边楚华容悠悠来了一句,“交易。”

“哈哈哈。”轩辕祺走上前去,拍了拍梁萧的肩膀,忍不住赞道:“做的不错。”

而楚华容却正好相反。诗词歌赋狗屁不通,偏偏行事作风嚣张,虽从未听过她曾习武,但从那日校场上的表现来看,她绝对是暗藏锋芒。

似乎觉得有趣,众人的眸光也都盯着她,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得到梁萧肯定的答复后,轩辕姽尖锐到:“不可能!”

楚思娇深吸了口气,勉强得笑了下,顺着陆雨笙胆阶下,抬手击掌,亭外两名侍婢领命上前,跪坐在亭中一角,当众煮茶。

绕过一座假山,隐隐传来男女嬉笑交谈的声音,嬉笑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一座八角凉亭出现在视线里,再然后是声音的主人——一群衣着光鲜靓丽的年轻男女。

瞥了眼拿着梳子不知所措的飞荷,梁萧皱眉,补充道:“换个简单干脆的。最好是把头发全部盘起。”

想到这个,楚思娇眼神一暗。李氏却是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我的娇儿怎么糊涂了,我们找个那贱人舍不得推拒的由头不就成了。”

随即,众人的目光皆不由自主的朝楚相望去,等待地位最高的主子决策。入眼的是一张漆黑的脸庞,众人心中齐齐一,畏惧低头。

这泪,说落就落,说止就止,收发自如。泪痕从头到尾就只有眼下各一条,再多的泪,也只是顺着先前的痕迹留下,不会让人觉得狼狈,真正的梨花带雨。

楚相一怒,众人不由一惊,纷纷低头,不敢瞧楚华扬愈发铁青的脸色。

听完飞荷的讲述,梁萧的嘴角抽了抽,对这身体原来的主人楚华容彻底无语。眼角瞥了眼午后偷溜到书房盗来的书册,眉宇间更是一片深沉。

却不知,她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

见男子的脸色松了松,七皇子笑出声,十六七岁模样,英英玉立,唇红齿白,倒是个钟灵毓秀的人物,他继续说道:“反正也娱乐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陆小姐,你说是吗?”

最最后,如果没有南桥的留言,偶也不会发现,自己现在写文,设定还跟两年前的相差无几。而这个设定的问题,又绕回了先前所说的第一点。

一声脆裂声响,生命离去。

四周后退而来十多名黑衣人,见同伴被轻而易举地扣喉拧脖身亡,纷纷震骇,为首的那名黑衣人沉声喝令:“抓。”

没有人质,他们必无活路。深刻明白这一点,为首的黑衣人招招凌厉,直袭梁萧命脉。其他十多人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拼命攻击,几乎只攻不守。

梁萧眉目寒如冰霜,在十多人的围攻中巧妙移转,躲过来人进攻的同时,也给予对方深刻的一击。

分神扫视四周的动静,却见之前擦身而过的马车缓缓驶来,火把渐亮,点亮了马车四周不下数百名的暗卫死士,呈合围之势向他们靠拢,一副瓮中捉鳖惮势。

梁萧眼皮微动,随即发现周围的黑衣人在火把点亮之后,攻击愈发迅猛,却志在抓而不在杀,眸光电闪,该死,梁萧猛然低咒一声。

现在这个情况,她要是还没明白过来,就真的该死了。

眼底寒光闪烁,梁萧的身体陡然暴起,在合围的上百人的惊骇的眸光中,在十多名黑衣人震骇的眸光中,身形迅如鬼魅,闪电般在黑衣人之间游弋,踢腿,旋身侧踢,拉臂断手,身法诡异,几乎令人看不清她何时出招,何时出手。

梁萧眉目冷凝。赤手空拳,却能够杀人无声。

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厉害,绝对的死亡气息笼罩在黑衣人的心间,为首的那名黑衣人心神震骇,陡然察觉他们临时起意抓人质脱逃的想法是异想天开。

无辜被卷入血战,被人当做人质盯上,梁萧化郁气为戾气,她根本不认识前方马车主人,若马车中人是个无情人,若她只是普通女子,今晚便直接去见阎王了。

马车中的人没有发令,围观的上百名暗卫死士屏息待命,待命的空隙,诧异地盯着人群中那娇小瘦弱的身影翻飞舞动,其所过之处,黑衣人纷纷撂倒。

绝杀,绝对是单方面的绝杀!

“住手——”

马车前,一名褐色长衫的男子敛去眼底的震撼,出声制止梁萧的动作,却已经来不及。

咔吧。

最后一声清脆的骨骼声响响起,最后一个活口命丧黄泉,他露在外面的眼睛大睁,死不瞑目。他死都不明白,这个首领临时选中的人质,为什么会这么强悍?!

周围血腥气蔓延,梁萧踏着死尸走向马车,周身泛着绝对的戾气,撕开之前潇洒从容的姿态,冷锐一笑:“住手?”

当她是活靶,还想让她帮忙留活口。

做梦。

褐衣男子被她周身的血腥震骇,也因着心中点滴的愧疚之情,一时说不出话,而在他惊愣的瞬间,梁萧已如灵蛇一般无二,哧溜地一声,掀起车前卷帘,闪电般地窜入马车,直直杀向马车中人。

“主子!”

褐衣男子惊骇,利剑出鞘,下一刻,却传来低沉舒悦的喝止声。

“岐凌。”

声音不浓不淡,却蕴藏着绝对的威严,褐衣男子止步不前,却握紧手中的剑,时刻待命。

马车内,梁萧以绝对地姿态压下马车中的男子,眉目寡淡凉薄,厮杀时沾染上点点血渍,顺着她的额角流落,滴在男子的胸口上,那雪白的月牙锦袍,混合着鲜红的血滴子,竟是异样的妖艳。

“引蛇出洞,一网打击?”

梁萧泛着冷厉的声音响起,孕育着绝对的寒凉和冷漠。

男子狭长的凤眸闪过诧异,丝毫没有将眼前充满暴戾气息的男孩放在眼底,也丝毫没有因自己的咽喉被对方死扣而产生任何危机感,而是轻声问道:“何以见得?”

在没人看见的角度,他袖中的手,原先准备好将对方一击毙命的冰魄银针,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已消融殆尽,残留着的,不过是一缕轻烟,从他的袖中缓缓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