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注意到雨尘指甲抠进楼梯栏杆里,出离抓狂地来回挠着,给本就有些腐朽的木头表层又添了几道凌乱痕迹这一细节,那书生说完兀自转向柜台,走过去朝一手扶着柜台边缘、正格外努力想要走回后院儿的老头拱了拱手,温言笑道:“在下乃苔源岛第一才子、即将在本届科考中一举拔得头筹,人称‘苔源一支笔’的纳兰帆,字梵玉,号苔庄居士……”

雨尘坐在马车里寻思片刻,跟着摇了摇头:许是来时见识过了帝都的繁华光景,再到这小地方总会觉得生活慢了不止一个节拍吧!

耳畔回响着良婶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心有感慨的絮叨,雨尘只觉得两边太阳穴不可控地突突直跳,胸口也被一团闷气堵住了,深呼吸了几次也未见缓解,不由的思绪更加烦乱嘀嗒小说网推荐小说。

雨尘将自己所修炼这套体系的性质、法诀倾向、及其对修真者的体质要求大概跟良婶儿讲了,后者据此为她量身炼制各种药丸作为辅助手段,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促使雨尘的修为有了意想不到的突破。

风扬郁闷:这属于正常人正常范畴内的生理反应好吗?!不要拿修真者的标准来衡量正常人!

随着风扬踏进院门,穿过过道,绕过影门墙站在院中便可一览前院的全貌:正房四间加起来差不多一百二十坪的面积,包括两间客厅、一间卧房和一间书房;东厢三间稍矮些,由北向南分别为米仓、厨房和柴房,西厢则是三间客房,南房倒座房两间,用作杂物室。

雨尘咬牙接过来,平静了一会儿又道:“师父回去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往这儿捎几本炼器方面儿的书来?”

当时的她看着郁霖跃站在雨中,未撑伞,一身浅灰色的道服却像被一层无形的光芒笼罩着,滴水不得沾身。稍稍惊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只是最普通的隔雨结界啊!以她当时的水平也可以撑起来,只是没他持续的时间长罢了。

风扬艰难地咬了咬牙,“似乎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帮我解决生计问题?!”雨尘望向他的目光是迷茫中带着惊恐,“你丫,不会是想纳我为妾吧?!”

雨尘不满地瞪向秦亦然,这回可没惹到他呀!

“这……”秀娟看看刘氏,咬着嘴唇一时犹豫着没作回应。

若是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事,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话,也好替她了了。

不自觉地脑补着臻氏离开时的画面,心下也是唏嘘,想想不久前臻氏在后面那块“宝地”边儿上口若悬河地推销懿王府的平衡理论,那时候的她只知沉浸于自己编织的美好世界里,又怎么可能想到那些本以为会是水到渠成的东西,会在转眼间化为虚无呢。

雨尘觉得再没必要欺骗他,一时又找不到宽慰的话,只能忍住泪水,咬牙沉默了半晌,闷声道:“爷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一念转完,更加的慢条斯理道:“这种术,以苍南派的基础法诀为根基修炼起来其实难度不算大,之所以被列为禁术,是因其施术手法比较残忍——分解被施术者的魂魄做成结界幻术,一旦启动便无法靠外力打断,只能等被施术者的魂魄被消耗到不足以撑起整个结界的程度,噬魂术方能自动解除。”

“这结界果然邪门!不行,完全感知不到。”竞易思索片刻,又道:“试试换一种方法。”

靠,耍我?!雨尘抬眼瞪过去,萧辰却低头盯着茶碗,一板一眼地认真道:“茶叶棒儿立起来了,要有贵客登门了。”

雨尘当然知道自己刚刚完成修炼,耗费的精力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单是守在这儿照顾着都有些勉强,再对萧清施这种术,实在有点乱来的意味。只是刘氏的泪水给了她太多的触动,那样憔悴的表情,她不想在明天换班的时候再次看到了。

“算了。”萧峥沉声打断,若有所思地盯了萧宇半晌,“唔,当初的小跟屁虫确实有进步了呢。”

后面正如萧清的随行暗卫刚刚向臻氏交代的,萧清召唤出自己的两名暗卫前去支援,对方清一色的夜行衣共八人,萧清、萧宁加上各自随行的暗卫共六人,两位皇子虽都有些功夫底子,然而与对方八人的实力一对比,实际战斗力也就只剩四名暗卫。一对二的比例,四名暗卫还要分神保护主人,战起来相当吃力,没几个回合就落了下风。

说到这里,雨尘才想起萧宇那熊孩子刚刚一直在无理取闹,自己之前也只跟那刑部的工作人员说了个姓氏,对方都没来得及登记就去一边开小灶了。没登记身份也没录口供,这倒从另一种角度为她省掉了不少后续麻烦,所以说事物都有两面性啊。

这声音又比萧宇刚刚高出一截,引得旁边还在排队等待的宾客们纷纷扭过头来。萧阳上身小幅度地向前倾了倾,身旁的萧峥原本正看向雨尘这边,余光察觉他的动作,斜过视线似笑非笑地劝阻道:“稍安勿躁。”

“果然皇宫里的草地更适合补觉啊……”

一开始,雨尘表面上心无旁骛地消灭着桌上美食,其实是支着耳朵收集周围关于当前局势的八卦。可惜身处女眷席,除了哪个嫔妃宫里日前新设计出了什么绣花样本、哪个宗室家两口子把别扭闹到了宫里、哪个皇子今天的造型比较帅之类,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没听几句也就烦了。

结界内雨尘正从桌上果盘儿里抓了个苹果递到嘴边要啃,忽地“身子”一僵,试着挣扎几下未果,心下越发着急。明知不会有效果,更不会有什么回应,还是极力想要张开嘴巴大喊:“不要啊!”

冷静,冷静!雨尘短暂地分析一下,心说不对啊,苍南派是竞易的貌似不共戴天的大仇家,上回离着秦氏院外好长一段距离的时候竞易就感知到那道士的气息,怒气燃烧那叫一个璀璨,若眼前这少年真是那道士同门,照惯例竞易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平静,早就应该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了呀。

现在总算明白了,人家不是控制的好,而是完全没有控制。

“我,硬要说有什么过去的话。”

“哦”,女子面上仍旧有些怔忪,“当今太子太傅秦彦嫡出的小女儿,当然现在应该称作风秦氏的,秦舒心全文阅读。”

雨尘无语了一会子,“貌似还有什么八卦是我不知道的?”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我意志薄弱的时候趁机占据我的身体。”就算两人的性格都是火爆系的,理论上谁的意志占据主体都不会产生太大反差,可竞易如果总像善后秦氏风波的时候那样,用她的身体作出与她意志不符甚至完全相反的事情,也是很令人惆怅的。

臻氏跟着话锋一转,“只是冤屈也好愤恨也罢,要怨,也只能怨他们命运如此,要说有什么值得欣慰的,那便是他们的消逝,为整个懿王府的平衡或多或少地都做出了一份贡献。”

雨尘却继续秉承开门见山的外交宗旨,省下一通揭穿的废话,笑道:“这也没什么,二位想来也都知道我的来历,虽然幼时的一场意外断送了我的大好前程使我沦落至此,但在小范围内聚拢周身水汽驱以气息凝结之,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拿出来与下人们一处图个乐呵,对我来说还不算太有难度。”

可怜的秦氏,大概到死也不知道她养的小白脸儿曾先后诱|奸两个心思单纯的俏丫鬟,至其怀孕后一个口头羞辱死,一个推进湖中溺死。

雨尘得以重新掌控回自己的意志时,人已经躺在了落雨阁外间的榻上,入眼所见的,是一脸痛心疾首的萧清,以及在他身边若有所思的臻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