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勾毛赶紧说:“我他妈的就赢了7万,前天老子输了10万多,到现在还没抓回来本钱,我得再捞点才能保本。”

其实捡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人多,流动性大,所以场面有时会很乱,往往有下10万的底还不够下边这些散家分的。很多输急眼的都去抢庄来坐,押宝局上,输赢往往就是几把的事,作好了一把就能赢很多,做不好一把也能直接被人端走底钱。要在这样的局上去找别人隐藏很深的暗号很有难度,可能你这边刚破解出来,人家已经赢了不玩了,或者到一边去做散家了,也可能是觉得赢够了不玩了,又或者是被输红了眼的人抢了庄的。所以只好耐心等他们下一次坐庄的机会,乘机捞点,而他们的暗号随时可能更新变化,也有失手看错的时候。不过我有的是耐心和时间,天天守着,总能捡点漏。

这样的低级千局遍布全国所有的火车站,基本都是团伙作案。一群人,什么地方都有,事先商议好步骤,先派美女拉凯子来休息,他们根据凯子的口音临时组合成牌架子(所谓的牌架子就是三个人正好少一个人,少的那个人就是凯子,所以行话叫牌架子),原先在房间里等你的和后来进来的都装作互相不认识,这两个家伙行话叫“取子”负责演戏,拉拢你上钩。住单间的有钱人行话叫“蒙子”有钱还有点呆,输钱无所谓。后来进来的假老板行话叫“镇子”专门镇唬人的。你认输走了他也要尾随你一路,看你是不是去找警察了。看你没找,他们继续抓寻下一个目标。看你叫了警察,就找个地方猫着。你折腾吧,无所谓,旅店老板也能推辞:都是临时歇脚的,谁登记啊,而且都是客人,早走没影了。

不对劲!等你再回头找刚才那些一起赌的人,哪里找去啊,都跑没影了。于是你有点怀疑,有点不甘。但是能怎么样呢?人家把你的钱赢走了才是真的。

小海的表哥知道我的想法,马上拉着我做思想工作,还承诺说举报了可以拿奖励。按照他们内部的举报规定,可以拿没收赌资总数的,具体怎么算法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记得小海的表哥信誓旦旦向我保证说:“我害你还能害小海吗?我害了小海,回家我爸爸不得剥了我的皮?”

人穷思变,被人打瘸后,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了老千扑克,回家拿给王驴子看。王驴子看着扑克,一下就愣在那里——王驴子仿佛几十年来第一次开了窍。父子俩商量一番,决定卖掉住了几十年的瓦房,两人住进当地部队遗弃的澡堂子。不知道后来怎么运作的,他们和附近所有的副食品批发商取得了联系,只批发他儿子进的扑克。想来是按照本钱或者亏本卖给批发商,我估计批发商肯定不知道这些扑克的猫腻。何况王驴子父子的扑克做工很好,玩起来手感也好,可以仿冒各种品牌扑克,质量称得上上等,所以没几年他们父子俩就垄断了这个小镇子上所有扑克的进货渠道。王驴子父子卖给批发商的就是切线扑克。我们又走了几家批发点,大家都异口同声——扑克是从王驴子儿子那儿进的货。镇子很小,这样一折腾,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赌局还在进行,这工夫光底钱我也下了很多进去。我拿了大牌也能下注,但是终究不如人家认得牌爽快,输赢随自己便,想赢就赢,想输就输。这么一折腾我又丢进去3万多。

我心里咯噔一声,底牌如果是那个红桃k的话,我的确恢复了牌序,那麻子手里确实是2和q,他为什么不要呢?难道他知道那下边是个k?

小海一脸的茫然,说:“三哥,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不对,但具体哪里有毛病我没看出来呀。”

办公室最中间放着一张由一叠大理石搭成的大桌子,上面铺了一块白色的亚麻布。桌边有十来个人,或站或坐,正赌得热火朝天。我们三个人的出现令赌局出现了小小的停顿,不过他们看见三元的朋友,就不那么戒备了。我们把来时候商量好的套话跟场上的人一说,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赌局照常进行着。

赌桌上有一句话:皇帝的买马钱也敢拿来赌,就是形容赌徒输钱后不计后果的疯狂心态。我见过很多的赌徒把亲人的救命钱拿去赌,当他在赌桌上豪赌的时候,家人正在医院里等着这钱救命。还有挪用单位的钱来赌,最后补不上陷进去。为什么赌徒心理会这么疯狂,我说不好。想当初我不也是偷了家里的房证做抵押贷了款去赌,骗了亲人的钱跑路?当时亲人还在监狱里等钱用。我也只能用鬼迷心窍来解释那时候的状态。其实烂赌的人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