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宝莲灯脸上那道直贯眼皮的刀疤是血红色的,无论谁看到都觉得眼前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大志虽然身上、脸上没什么疤瘌,但是其穿着打扮有点忒特别了,其审美观绝对和常人迥异,大志的发型是98年时流行的郑伊健式的长发,但是人家郑伊健那发型是经过精心打理的,而大志的发型是直接从寸头留起来的!也就是说,他看录像《蛊惑仔》时是寸头,他想也留成那样的长发,然后他就留着,一直不剪,一直留到郑伊健那么长!那头发,真是又长又厚,跟毡子似的!而且据说他两个礼拜也不洗一次头,头上全是头皮屑,传说还有虱子,那叫一埋汰。二狗在5、6年前,大概是21、2岁以前,也曾经脑残过,有好几年都是染着黄毛,留着像是当时走红的hot一样的长发,当时正副两个系主任一见到二狗就怒吼一声:“孔xx,你小子还不去剃头!?”所以二狗知道男人留长发那得精心打理,当时二狗不但做了离子烫烫了直板,而且基本10天就会去理发店修修边,否则长了那发型就变了。但人家大志这哥们儿省事儿,干脆一年多不理发,直接弄出个郑伊健发型来。当然了,只有他自己认为他这是郑伊健发型,别人都劝他去理,但他自己却固执的认为他这发型不错,很潮流,别人不懂得欣赏。大志这发型放在一边不提,就他那身装束也够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大志当时总穿一条黑色的又肥又大的西裤,脚踏一双白色旅游鞋,腰带是一条像是铁链子似的东西,上衣穿件没领的t恤衫,他还总把那t恤系在裤子里,露出他那像铁链子一样的白晃晃的腰带。

听说大志的爸爸曾经来游戏厅找过几次大志,连打带踢,把大志强拽回家。但过不了三天,大志就又来了。大志的妈妈来游戏厅连哭带闹,拉大志回去上学,大志嫌他农村的妈妈丢人,不愿意让他妈妈在这里闹,只能跟着回家。但不出一礼拜,大志也又回来了。

沈公子勉强点了点头,看都没看李武一眼。

一战安天下的不是吴老板,是赵红兵,是张岳。他们几个,是真的露了脸。

“过来了!”赵红兵说的很轻松。

张岳、赵红兵、沈公子三个人也都没说话,看着小纪,估计想法都差不多:老哥们儿了,这真是老哥们儿,小纪这么多年搞文物,即使有张岳、赵红兵、李四这样的大哥罩着,但其实真没少遇上一些外地的不讲道理的混子,但小纪都忍了,即使在外面有点什么窝囊事儿,小纪也没跟这几个人说过,他也知道一旦告诉这几个人,那事儿非搞大不可。小纪忍了10多年了,如今孩子都上小学了,已经胡子拉碴的他却来帮老哥们儿拼命来了。

那天中午,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裤白衬衫的腿伤还没好利索的张岳在饭店包房里打了一中午电话,是给参战的各路大哥打的,电话打得激情澎湃,把赵红兵和沈公子听得心服口服。以下是张岳的经典原话摘录:

“还用你出马,我李武在这帮你办就行了。”

“你们耽误我的事儿忒多了,沈公子,给你们一半钱很给你们面子了,要是换了别人,我说不定一分钱不给了。”

沈公子买完单,走到九宝莲灯旁边,从后面拍了九宝莲灯一下。

因为九哥在老古服软后的一次饭局中,曾经对他很赏识的张岳和赵红兵说过一句话:社会,不是你们这样混的。

还没等沈公子说话,心情舒畅的赵红兵发话了。

老古的兄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但中枪的老古明白了,这是张岳的人来报仇了!

马三知道,像是张岳、马三这样的人,需要找人的时候实在太多了。像大恒这样的人,忒有用了。

“你他妈的起来!”

赵红兵马上驱车赶去中医院,此时的赵红兵,虽然身份只是个“工程三包”(这工程包到赵红兵这已经是第三包了)的包工头,但却已经有了专职的司机,气派不?当然,这个司机不是沈公子,而是一个一心想混黑社会,就想跟赵红兵混的一个以前赵红兵三姐的同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有一心想混黑社会,连自己工作都不要了的人。据说这个司机为了能“混”进黑社会,每天给赵红兵的三姐打电话,目的就一个:给赵红兵开车。至于工资多少,这人也根本不在乎,反正人家就是想跟黑社会扯上关系,就想当黑社会!有趣不?在下文中,二狗将此人称之为“老火”。

“打!”蒋门神来这里的目的就不是想跟老古的弟弟谈卖车的事儿,就是来打他来了。

“懂了”。

“出去以后,我跟你混吧,红兵大哥!”丁晓虎端着杯子,说的一本正经。

“呵呵,听您的口音就知道您是东北人。”

浩浩荡荡百十来号人,众星捧月般的把赵红兵推上了车,喝酒去了。

“沈公子,你是大哥(张岳)的把兄弟,需要的时候,只要你说句话,我肯定尽力帮你办事。”

“……恩”镜子里面,这女孩子脸红了。

赵红兵、张岳、费四入狱了,李四跑路了,这一切,对于江湖中人来说,都再正常不过了,这是江湖中最正常的新陈代谢方式。在过去几年中,我市的江湖没了他们,自然,又有新的势力崛起。尽管赵红兵和张岳一前一后出狱,但江湖中,是否还能继续有他们的位置,或者说他们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呼风唤雨,这很难说。

“现在就散了吧,咱们都过去!”

至少40多人去了费四的场子,从不赌博的张岳、孙大伟等人也被拉了过去。在这40多人中,属于赵红兵、张岳等人团伙的约10来个,其它人都是一些其它团伙的。

据说当天费四摆了四张台子,只能有10几个人玩,其它人在旁边干瞪眼,在旁边飞苍蝇总是不过瘾,所以,大家建议玩儿点新的。

“四爷,你不是也开球盘吗?今天不是有球吗?咱们赌场球吧!”

98年,赌球刚刚传入我市,98世界杯时我市的赌徒刚刚知道足球也可以赌,那时候的赌球还极为不规范,不像现在,随便拿个皇冠的网址就可以赌外围,盘口随时变化,赔率也随时变化。98年时我市的赌徒赌球还都是以用手机打电话的方式下注,赔率相当的低且保持不变。那时候赌亚洲盘也就是让球盘,经常上盘80,下盘80,也就是说,下一万块,输了全输,赢了却只有8000块,上下盘水位加起来才160,不像现在赔付率这么高,现在五大联赛的比赛c网的外围上下盘加在一起有192,深盘还能开到193或者194,在98年,那是不可能的

但即使是赔率如此的低,我市的赌徒对赌球还是趋之若鹜。毕竟,这东西是新东西,以前没玩儿过。

“恩,今天有场比赛,一会就开始了,甲b联赛,辽宁队对成都队”费四说。我市的江湖中人文化程度普遍比较低,根本不懂欧洲足球,他们只认识一些甲a、甲b的队伍,所以那时候赌甲a和甲b的比较多。

费四当时也开球盘,他那时主要盈利的方式有两种。1、对缝球:比如甲买了a队1万块,80的水,那么他赢就赢8000,而乙买了a队的对手b队1万块,也是80的水。甲和乙都把球报到费四这里来,费四上下一对缝,不管谁赢,费四肯定能赚2000块。当然了,这事儿放在现在是不可能的,早没人电话报球了。2、赚水钱:当多数人投注倾向于某一队时,费四就把多余的这一部分报给省城的庄家,能赚取一些水钱。水钱虽然比对缝球赚的钱少很多,但是毕竟也是钱。

费四当时有一搭没一搭的做着球盘,收入还真不少,每逢周六日经常赚个5万6万的。

“盘口怎么开啊?”

“我刚才电话问过了,成都队让辽宁队半球,上下盘都是83的水。”让半球的意思是成都队必须要赢了辽宁队才算赢,而辽宁队打平或者赢球就可以赢钱。

“啥?成都队让辽宁队半球?成都都快降级的队了能赢辽宁队?扯淡!”

曾经十连冠的辽宁队是随着东北的经济一起没落的,98年时已经降入了甲b,就好象一改革开放东北就没落了一样,足球一职业化辽宁队也没落了。但是那年辽宁队在甲b踢得相当不错,连续胜利已经冲击甲a成功,而那天它的对手却是濒临降级且多次被辽宁队横扫的成都五牛。

只要是个神智清楚的人都会认为:成都五牛拼尽全力最多能踢平辽宁队,而辽宁队只要平就可以赢钱了。

98年时,甲b联赛不像是世界杯或者欧洲联赛是由国外或者澳门的操盘手开盘的,而是由“土庄”开盘的,“土庄”就是咱们国内的庄家,这些庄家的水平肯定远不如国外的操盘手,但是他们开出的盘很“鬼”,经常开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鬼盘”,诱人上钩。

“我下两万辽宁队!”

“我下一万辽宁队!”

大家都选择了下辽宁队,短短时间,费四的桌子上多了10几万块钱。

“等一下,先别下了,我打个电话!”费四说。

辽宁队太热,费四根本没法对缝了,他打电话是怕在庄家那里辽宁队也太热,不接受他的投注,这在98年是常有的事儿。

“辽宁队现在还受注吗?”费四问省城的上家。

“不受了,一分钱辽宁也不接了!我现在这里上百万买辽宁队的,辽宁队要是真平或者赢了,我非清家荡产不可!”费四省城的上家不算土庄,他只是根据土庄的盘口开盘。看样子,费四的上家也被这盘口害惨了,再也不敢接受新投注了。

费四撩下了电话,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场面出现了,那就是:他的上家不接投注了,他必须要跟刚才已经下注的人对赌!!

“不好意思啊,我的上家现在不受注了,辽宁队太热,没办法!刚才下了注的就算下,刚才没下的就算了。”费四只能硬着头皮和刚才已经下注的人对赌。

“四爷,这可不像你啊,你刚刚说了辽宁队受让半球的,怎么现在又不接了?”

“四爷,我刚想下呢你就打了电话,凭啥接别人的投注却不接我的注啊?”

“……”

众人嚷嚷开了,很是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