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主子……”兰珠被她这样一说又急又气,立定原地,艰难的吞咽了几下欲言又止。

“祖母。”丞昱的脸霎时间白了,像是三尺的寒冰被天降的巨石重击后,碎裂出惊人的鸿沟。

他终究还是变了,与她这个妹妹日益疏远,在外面待得时间越来越长,回府的时间越来越短,后来她更是一整年都没有见过他的面。

米雅握着报纸的手放在桌子的下方,挡住敏儿为她披上斗篷的手,抬头对她道:“就放着,你先出去罢。”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讨厌过,自己的兄弟。

小丫鬟拿着还不够,紫鸢又自己把镜子夺过去左右照了,仍不满意的对锦儿道:“去后面把大少爷托人从南洋带回来的香粉拿来。”

“我没事的,习惯了。”秦紫鸢道:“快进来罢。”

米雅看了看四周,除了晃动的树叶子,什么动静也没有,然而她始终是不放心的,拉了福妈的手立了,然后伸手把她的手帕接到自己手里安慰的道:“福妈,我没事的。”

偏就这时候,房间里突然没人说话,静的厉害,四姑娘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婉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一声不打紧门外的丫鬟婆子齐齐的的进了一屋子,还没说话就跪下去:“夫人。”

可这些曾经的美好对于明月来说都变成一种煎熬,丞昱每年过完小年就出去,生意要做大半年才会回来休息,中途偶会路过回来瞧瞧,也就只留宿一两宿就赶着要走。如今本来应是她与丞昱如胶似漆、婉转承欢的大好时候,可是她偏又伺候不了自己的男人,想到这里明月就莫名的焦躁。

“我……”

明月见状也低下头,默默的跟在后面,转头的时候眼中狠绝的神色一闪而逝。

江宁城的十月正是金秋的好时节,梧桐凋落银杏黄夜半桂花香。

丞昱顿住脚步,月光下看着她的眼,脸上的表情一时变幻,到最后终于开口:“进屋去罢,我有话同你讲。”

米雅点点头。

风吹过来,米雅觉得寒,不自主的微微抖了一下,被丞昱捕捉在眼底。

说起来各屋虽然都有自己的园子,平日里因为侍侯主子的丫鬟婆子多了,也不会显得冷清。可是倚兰轩这里却是不同。米雅嫁过来时就只带了一个大丫头蔷薇过来,那丫鬟抱病而亡之后,老太太又挑了两个新进府的丫鬟来侍候,大概因为不受宠,来这里的人也寥寥可数,没人人气的这里,似乎连空气都比别的园子冰冷了很多。

丞昱随着她进了屋子,第一次仔细观察这里,发现窗前的案几上还放着一幅未完工的工笔图,宣纸上一枝含苞的荷花尖儿立着一只蜻蜓,水面泛着涟漪,接天的莲叶铺展开来,映着远处的将落的夕阳,构成一幅悠远的荷塘日落图。

丞昱凝神看了半晌,再转身时发现米雅已换了装束坐在桌前,抬眸看他的那一眼如刚刚的那幅图中,夏日暮晚的池塘里流转的烟波,烛光下分外的妖娆。

丞昱背在身后的手,忽然紧紧的握了握,喉头动了动。

他身旁罩在绘着仕女图的灯罩里的烛光,像是感受到了男人心中陡然而生的欲望,犹如女人的纤细的腰肢忽然扭动了一下,忽然就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