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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推开的一瞬,莫北整个人僵住了,愣愣看着前方蓦然顿住了脚。

身体像是被人扔进了火炉里,全身烫。他知道自己是烧了,可身上没有药,就算止住了血,再这么烧下去也不是办法。慢慢调整好呼吸,莫北伸手够了根树枝,撑着地面慢慢站直。既然树林里能长出止血草来,那……保不准也能长出一些退烧的草药来……

凌亦辰提拔他,重用他,鼓励他,那是他过去十多年里都没有感受到过的信任和温暖。可明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会感动。

莫北按住肩头的伤口,抬头看向面前的高墙。他记得这面墙的后头是密支那的护城河,他曾经去看过,河水很深,河面也很宽……

莫北抬头,看到楚默离自己不远处坐下来,抱着胳膊盯着自己说道,“你还真是天才啊。”

脑子里一点点映出莫北的脸,项懿抿了抿唇,坐到墓碑边上去,“妈妈,你很爱爸爸,是吗?”

莫北抿了抿唇,眼睛瞟向窗口,“他……又去扫墓了……”

霍骁盯着莫北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缓声问道,“这个路程,再多也不过半月,你们怎么走了一个多月才到?”

莫北忽然神色一凛,不、不对!

项懿神色一凛,漆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我记得一个男人的脸,而且他和下属谈话的时候,说过他们的组织好像叫腾……”

那人一愣,接着就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莫北的肩头,“好!那正好了,我送你们一路吧,到了密支那你们就能找到人了吧?”

莫北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只能感到贯透全身的冰冷,和手指不断被划破时的疼痛。胳膊渐渐酸麻,手指冻得几乎要掉下来,可他顾不得这些,只能加大力量,尽快刨出一条通道来。

心里默默想着,他终于转过身,拿起桌旁的背包悄声推开了背后的门。

“小懿?”

如果被杀的那群人真的是自己的同伴,那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霍岚的下属们都被人下了药中了毒,所以那些在顾飞口中训练有素的人才会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任人屠杀殆尽。项懿的毒,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中的……

莫北不置可否地笑笑,“你先说。”

项懿慌张地抱紧怀里的莫北,一双手颤抖着,心脏痛得他喘不顺气,怀里的少年满身鲜血脸色苍白。他转眼看着莫北一身血淋淋的伤口,心口一阵抽痛。

“别……别这样……”莫北闭紧眼睛,冷汗顺着他惨白的面孔蜿蜒而下,“别这样……”

“不知道……忽然就出去了,把小懿一个人锁在屋子里……”小孩子忽然抬头盯着他,“莫北哥哥,带小懿出去好不好?我想去找爸爸妈妈。”

“唔……”

男人显然是晕得深了,连剧痛中的呻yin都是含糊的,他微微呜咽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棉球刚刚碰到项懿的肌肤,他像是觉得有些疼,胳膊颤了颤,莫北手上动作更是小心,谨慎地尽快涂好药水。正埋头工作着,忽然听耳边喃喃响起少年沙哑的声音来。

“疼……”

莫北一愣,心疼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像小时候一样哄他,“不疼啊,乖,马上就好了……”

“唔,”项懿皱了皱眉,咬了下唇角,“哥……莫北哥哥,好疼……”

莫北手上的动作猛地一僵,愣愣抬头看他。可项懿却不再说话,只是皱着眉忍耐着,嘴角有些可怜兮兮地抿着。莫北忽然觉得鼻子酸,他呆了好一会儿,终于又细心地给项懿上药。

等胳膊上流血的口子处理完,莫北又转身拿了个白色的药膏,揩出来一些,细细抹在那些瘀伤上。月光下少年赤-裸的身体泛着一层柔亮的光晕,蜜色的肌肤混着冰凉的月光透出一股陌生的性-感来,莫北忽然愣了,莫名觉得心跳忽然快了一下,连嗓子都有些干。他慌忙垂下眼睛,只盯着项懿身上的伤口不敢再乱看。

身前的淤青处理完了,莫北犹豫着要不要把他翻过身子来。想了想,他终于还是伸出手,把住了项懿的肩膀轻轻掰过他的身体,指尖忽然觉得有些热,他忙松开手,眼睛却情不自禁朝少年光洁的脊背看过去。

项懿的皮肤细腻紧致,长期的锻炼让身上的肌肉显得更加饱满漂亮,莫北一瞬间觉得有些蒙。脑子里烙印着的小懿像是忽然消散了,只剩下面前这个修长挺拔的少年。抹药的指尖有些抖,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脏不同于平日的疼痛,像是慌,跳动的度越来越快。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莫北深深吸了口气,直到把项懿身上的瘀伤都涂好了药,他才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闭了闭眼睛。

脑海里却还是止不住勾勒出刚才的场景来。他第一次现项懿的身材竟然这么好,修长的双腿,宽阔的肩膀,肌肉结实的手臂和……

莫北猛地回过神来,天,我在想什么。他慌忙睁开眼,把旁边的东西拾掇了,立刻站起身连头都不回地匆匆拉开了房门。

一路上莫北觉得心跳异常地快,像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思绪猛然间流窜在脑子里,让他一时招架不过来。

莫北你、你疯了吗,那是小懿,是你的弟弟,你在想些什么!

莫北匆忙走进自己的屋子里,同样的月光洒在自己的床上,脑子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刚才的画面来,莫北抬手拧了拧自己的胳膊,躺倒在床上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等终于平静下来了,莫北愣愣坐起身,抬手慢慢按住自己的心脏。

是不是……后遗症又蔓延了?对,一定是……自己不可能那么奇怪的,一定是病症的原因……

莫北了好久的呆,终于咬住唇,又歪倒在床上迷茫地用枕头按住自己的脸。

项懿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很舒服,他睁开眼睛眨了眨,掀开被子坐起来。这一看倒让他有些意外,身上的瘀伤好了大半,胳膊上的伤口被人细心地用纱布缠了一圈,先前的疼痛也消散了,只觉得有种丝丝的凉意传过来,很舒服。

项懿略一思考便明白过来,心里堵得慌,过了半晌冷哼了一声,抬手就把那纱布扯下来,随手扔到了一边。肌肤上的伤口快要愈合了,有这种奇效的伤药只能是一个人研制的。

项懿又沉默了一会儿,眯了眯眼睛。地上凌乱的衣服被人收拾走了,昨晚吃饭留下的碗筷也不见了,桌上摆着几件新衣服,项懿连看也没看,掠过桌子走到衣柜前,抓了几件旧衣服套在身上,便转身走近了洗手间。

为了赶到学校去吃早餐,他向来起得很早,项宅里还没什么人,项懿穿戴好了,背着书包低头走到大门口,穿了自己的鞋子就要出门。

手刚搭在门把手上时他顿了一下,门上贴着一个便条,“今天下午三点,我去学校接你,去靶场。”

项懿扫了一眼,嘴角忽然勾出一抹冷笑来,推开门,他也没管那纸条,甩上门就走人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拐角处,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些无奈。

躲在门后的莫北一愣,回身看见项坤,听到他的话苦笑了一下。

项坤抬头看着关紧的房门,又说,“带他去练射击……小北,你不怕有一天你会成为他的靶子吗?”

莫北垂下头沉默,过了一会儿摇摇头,“我欠他的,他要报仇,就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