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不屑于跟上我跳跃的思维,对此苏乐旬的建议牛头不对马嘴。

我鼓励他,“叔,什么事?”

“你可要抓紧,我告诉你,四哥很抢手。”

通过电话这种高科技通信设备传过来的声音,像是深潭中积蓄多年的水,异常的安静,就好像性格中某些情绪被净化了一样,听上去冷漠而不好接近。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梅梅的孙媳妇~”

这有限的两天里,我倒没觉得什么,意外的是苏小诺和颜安安竟然结下了十分深厚的友谊,令人惊喜非常。也是,一个孩子无父无母,一个孩子只有爸爸,也许两个孩子的骨子里都是孤独的,因此更加容易玩到一起。

我笑眯眯地捏捏颜安安的脸颊上的小肉肉,“安安,你真是我生活上的好伙伴,事业上的好帮手!”

接下来的几天,我尝到了什么叫相思之苦。

我往他怀里撞,撞撞撞再撞,无理取闹地说:“你说谁傻了?你才傻了,苏富贵,你最傻了!”

他低低地嗯一声,“我身体很棒的,你试试就知道了。”

秦蓁蓁毫无形象地大叫,“美呆了!”

我保持石化状,苏乐旬收了电话看着我,“还有,回家记得两件事。一是开机保持电池有电,别让我找不着你,二是,再也不许不经我允许挂我电话。”

拿到票在手里,我打给苏乐旬,“那个,我提前在十四号回西安,刚才买好票了。到时候你去的话,我再去接你。”

其实我一直都不太理解“欢送会”这么个东西,欢送会,欢快的送别?送别哪有欢快的,除非这个人的离开是众望所归让大家很开心,否则为什么要欢快的送别?好吧,我仅仅是吐个槽。

苏乐旬的额头紧紧抵着我的,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我微低着头,细细地喘息。

而此刻的原因是,我现颜安安把钱夹放了回去是不假,只是放的不是刚才的内兜,而是外面的口袋……好吧,托小寿星的福,我们这么快就被拆穿了。

他严肃着,缓慢地点头。

我咳一声,说:“要不,你和妈再生一个?”

我小的时候,有好几年,家里常常因为我爸抽烟的事情吵架,吵得热情了还会打上一架,这一度影响了我童年时代的世界观和人生观。那段时间我早早地接触了《雾都孤儿》和《悲惨世界》这两部世界名著,以寻求和我差不多的小孩子的安慰。

还有,我的大姨妈也唯恐天下不乱的,欢快地来了。

我噢了,说:“没关系,您就把我当一雕塑,我保证不抢镜。”

苏乐彤说:“四哥还没回来呢。”

我张口还没答话,他又沉思着说:“不过,我这个要求是不是太正人君子了?一般这种情况,姑娘家都该直接以身相许的……你好像有些不自觉啊。”

我撂下包,倚着门框,面无表情地说:“你来多久了?李乐然,你这是私闯民宅,你知不知道?”

我唉声叹气地目送公车走远。

我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颜行,我问,“是你妹妹告诉你的?”

车子朝我家的方向驶去,我沉浸在回归家园的憧憬中,很快就把银色路虎里的年轻姑娘给忘了。

苏乐旬回复,“……莫非,我还会回来的。”

苏先生:“实话。”

她哦一声,赶快松开手,笑笑,“不好意思。”

这孩子说话总能让我莫名地打哆嗦。

他奶奶立刻一脸惊奇状,拉着我的手,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为什么生气啊?小旬惹你生气啦?和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

还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听到他介绍自己的名字,我不禁脱口而出,“我猜对了!”

我几乎哭笑不得,“谢谢你关心,不过我就算会做以上活动,也不会挑洗澡的时候。”

我完全说不出话。

“少废话,上车。”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我惊惶,心虚,不知如何存于世。

我说:“答对了,我本来就是不识好歹的。您拿我手机接电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这么一不识好歹的人呢。”

听到他说这话,我真想先和他谈谈天气,再问候问候他的家人,这将会是一通十分友好的谈话——“日,去你妈的!”——但我没能这样说,我不愿意自己像个只会爆粗口的无良泼妇,作为新时代知识分子我得讲理。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头疼欲裂,脑子里跟装修队施工似的,电锯声电钻声一刻不停。我哼哼唧唧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手撑着床一手揉太阳穴,稍微一动,觉得浑身都疼。

我干干地咳一声,“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接着说:“也许你该这么想,不喜欢你的不过是苏乐旬一个,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怎么看不到?”

萧拉拉立刻倔强地摇头,“别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他!”

我摊手,“那就没办法了。也许喜欢你的人也这么想呢,为什么萧拉拉不喜欢我?我那么喜欢萧拉拉,为什么她都看不到?为什么为什么,人人都问为什么,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有些愣。

我接着说,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神父,“爱情本来就不是对等的,付出也不一定会有回报。但是爱情里的付出都是自愿的,就算真没有回报,也根本不能怨谁。这个道理,大部分人都懂。”

萧拉拉茫然地看向我,大大的眼睛里好像蓄了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