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公子饮了口酒,深沉的垂下了眼帘,“我总觉得仲哥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苏澈的嘴角蜿蜒出淡淡的弧度,他自若的立起三根手指,“其一,乐韵赌坊需将我夫人所绘的春宫图尽数奉还,并再也不得以此为注。其二,夫人刚刚赌输一事就此抵消。其三——”他微微一顿,脸上的那抹笑意透漏出了一丝顽劣,“你乐胜至此以后,改叫乐败。”

苏澈不明所以的挑眉,“是啊,我们不是说好了。”

刚刚还躁动不安的人顿时静止成了雕塑,只剩那两个眼珠怨念而疯狂的转悠着。

一名公子别有用心的笑着探问,“苏兄,好福气啊,不知昨夜过的如何啊?”

但她还是不太能适应这个称呼,毕竟他们从相识到成亲,才短短七天的时间,一切未免太迅了些。

苏澈抛却了繁杂无用的礼节,只请了数十桌的好友,在家中大摆筵席。

“恩?”苏澈挑起清秀的眉。

直到确定苏家大宅已被抛到身后,他才松开了手,“黄金贵!你听好了,我这就去找曲老板,如果公子我回不来——你也活不了!”

看来这招“饿狼刨坑”没白学,她是不是要感谢当年打猎时遇到的那只野狼?

苏澈不卑不亢的点头,“我本就是要去排队的。”

苏澈却淡笑着挑起了朦胧的纱帘,他轻脆的声音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对方的无限遐想,“黄金贵,你不是把爷,当成不归楼的歌妓了吧!”

另一位姑娘一脸痴迷相的幽幽道:“苏公子医卜星样样皆精,旁门左道又无一不通。以他的能耐,勾勾手指就能赚得金银满屋,又哪需要花他老子的钱!”

纵然她狰狞的表情扭曲了原本精致的五官,那份臻至完美的面容仍旧引得众人们倒吸了一口气,公子哥们拉开折扇懊悔不已,“早知是如此佳人,刚刚就扑上前好了!”

苏澈回望了眼床上的那个用被子围城的小山,淡淡开口,“爹今天早上走了。”

走了?

被褥中人停下了凿床板的手,曲徽羽再黑漆嘛乌的被子里大口喘着气:苏老爷若走了,那不就是意味着他们交易结束了?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点莫名的失落,竟是希望这一切不要那么快结束。

那个躁动的人难得的安静了下来,她只想静静的聆听着外面的人接下来要说的话,连喘息也变得小心翼翼。

屋子中陡然陷入了异常的寂静,曲徽羽感到自己心跳的频率明显加剧。

“杜少悠今日要找我赛马,你换好衣服跟我去西郊。”被子外面终于传来了那个温暖的声音。

他让她陪他赛马,而不是提交易的事?这个苏澈,果然也是舍不得她走的吗!曲徽羽一个兴奋,顿时忘我的掀开被子欢呼出声来。

然而被子被扬起的那一瞬,淡然如苏澈,也顿时怔住了。

曲徽羽锁骨下方三寸处高高隆起的酥胸,只有一个小小的肚兜遮挡着,大片的皮肤早已再苏少毫无防备的目光下暴露无遗。

趁着对法仍在愣的瞬间,苏澈最先回过神来,他喉咙微微滚动,“我去外面等你。”随即利落的转身出屋,将房门关在了身后。

曲姑娘重重的把脑袋扎进了被子里,怎么一向聪敏的她,遇到这个苏澈时总会阵脚大乱,难不成他真是修炼千年的妖孽?

正午的西郊马场上,太阳毒辣辣的,霸道的将云雾全部驱散了。十数匹精壮的骏马各个身形魁梧,在草地上挺拔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较量。不远处的一颗粗壮的老槐树下,几名穿金戴银的贵妇正依在树下乘凉聊天,应是各家公子前来观战的妻妾。

杜少悠和其余几名公子正谈笑甚欢,抬间,他现了苏家夫妇的身影。

厚脸皮的曲徽羽和淡定的苏澈此时早已心照不宣的把之前生糗事抛在了脑后。

她张望着四周,随即挥袖擦汗,“这么热的天,马能跑的动么,都不如到河里泡着舒坦。”

苏澈莞尔一笑,抬手指向草地的远方,“那边的确有条河,就是水流有些湍急。”

两个人正在闲聊,杜少悠已摇着纸扇一脸堆笑的上前接待,“苏兄、嫂子,这边请。”他扬手将二人引到了马匹前,“这一批的马费了我不少心思,托了好多兄弟才从蜀地弄来的!”杜少悠洋洋自得的夸赞着自己,随即他只想一旁与众马格格不入的纯色黑马,“苏兄,你看看!这个叫奔雷,是这批马里最烈的,脚力也是最好的!”

名叫奔雷的黑马高傲的昂着头,它似乎不屑与其余的烈马站在一起,黑亮的眼睛就如同雷电一般,让人竟有些不敢与它对视。

曲徽羽却瞪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凑到那奔雷马面前,她围着强健的马转了一圈,嘴里还不时出啧啧的赞叹,“好霸道的名字啊!”

那匹马也警惕的瞪着她,随着她的脚步而缓缓挪动着自己的身子。

突然曲徽羽抬手摸向了奔雷马的头顶,“乖乖,真是匹好马!”

“嫂子小心!”杜少悠的惊呼声还在半空中回响,那名唤奔雷的烈马已经皱着眉十分不客气的扬蹄踩向曲徽羽。

苏澈脸色微变,心中却并不着急。他这位娘子能名扬黑街,靠的可不是运气,她自幼在树林里打猎锻炼出的敏捷和反应力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果然奔雷马刚抬起了蹄子,曲徽羽已经转身绕开了老远,她扬着俏脸拍了拍手,“脾气这么暴躁,还真该好好调|教调|教。”

奔雷不快的吭吭哼着,似在对曲徽羽出严重的警告。

几名贵公子看出了端倪,忙起哄道:“久闻苏少夫人出身山林,自幼与虎狼野兽为伍,相信马术自不在话下,不如就驯服这匹奔雷,让大家开开眼。”

另一名公子也不怀好意的帮腔:“是啊,也不知苏少夫人和苏兄的马术,谁能更胜一筹?”

这帮心念不死的人,总想着挑拨他们夫妻关系让她出丑,不过她曲徽羽也不是吓大的,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曲姑娘挑嘴微笑,“那赌注是什么?”

“一块金砖。”苏澈淡淡的替众人做了答,他缓步走到那几名贵族公子面前,脸上的笑意透着些许不容违背的语气,“赛马是我们几个男人之间的游戏,不必搅女人进来。”

几名贵公子半张了嘴,有些不甘的对了对眼神,他们各个都是官宦贵族的后裔,从小到大早已被娇惯的不成样子,虽然这些人心中一直对苏澈有些畏惧,却不肯在一堆女人面前失了面子,他们虽然敛默不语,心中却已积蓄了强烈的不满。

眼见原本融洽的气氛因了自己而变成了僵局,曲徽羽干笑了一声上来解围,“没事,既然大家有如此雅兴,我也就献丑了。”反正她也不想和那帮九曲回肠的女人们凑在一起,就不如硬着头皮陪他们跑上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