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靠山山倒,靠夫夫跑!关键时刻还要自己撑得住!她斜眼打量了一圈仪态端庄的贵妇人,掸了掸衣衫,昂挺胸的走上了右手边的席位,俨然一副慷慨赴死、大义凛然的样。

“夫人,戳够了么?”

这一夜,苏曲二人的婚姻,已经成为了酒楼茶坊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女子的娇俏可爱在这样的髻下被挥的淋漓尽致,少了之前沉重的几乎把脖子也压垮的一把把朱钗佩环,曲徽羽顿觉轻松了不少。

“今天就把她领回家来吧……”

她已无暇深思,抱着今日刚赚来的钱袋快步跑到茅草屋前的老槐树下。

又是那个一见倾心,再见生怨,三见生恨的男人!

也许黄金贵是被这水声惊的回过了神,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应声,“来啦!”他举着春宫图兴冲冲的绕过屏风,直冲到纱帐前。

众舞姬踩着碎步争相凑上前相送,只恨不能立刻能扑上去以身相许了才甘愿。

众人们摇头咋舌惋惜,却皆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出来个半圆,竟是没有人去接画,更没有人去接人。

关上房门后的苏澈淡笑着走了过来,然而这单纯的笑容却在曲徽羽眼中变成了□,她想大叫,喉咙却不出声,她想跑,身子却动不了。这就是欲哭无泪,欲吼无声的悲凉境地吧!

苏澈却淡淡然的取过妆台的一方青黛,放入桌旁的砚台上碾成粉末,和水调和。

在对方的这一动作却已引起了徽羽脑海里的千万种猜想——他要下毒谋害我?

然而由不得她再细想,苏澈已提了一只小指般粗细的笔拈起了她的下巴。

曲徽羽紧紧闭上了双眼。

“放松些,乖。”那能化掉人骨头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要杀我,还要我放松?曲徽羽心里愤愤骂了一声,却仍旧不自主的顺从了他的话。

温润的香气从鼻尖传来,如今他们近的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曲徽羽屏气睁开了眼睛,正顺着苏澈微敞的衣领望向里面。

非礼勿视!古人是这么说的吧!她正胡思乱想着,眉间便传来了冰凉的触感,那触在眉间的笔极轻且柔,似在仔细描摹什么。

他是在为她画眉?曲徽羽这次惊愕的睁大了那双凤目,抬眼向那张专注的脸望去。

“夫人,你翻白眼的样子,真的不好看。”苏澈淡淡的一句话瞬间便把她强大的自尊心轰炸的溃不成军。

然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下她也只能通过不断的吭气,来示意心中的不满。

“别急,快好了。”苏澈耐心的哄着,随即轻轻抬起了笔。笔锋卷起的那一瞬,他同时抬指在曲徽羽身上轻轻一点,便将铜镜递了过去。

曲徽羽顿觉得穴道处被困阻的气息总算可以流动如常了,她长吁了口气,狐疑的接过铜镜。

扶向自己镜中的脸庞,她竟错愕的张开了嘴巴,镜中的那个姑娘,眉如远山般由深入浅,还泛着淡淡的翠色,完美的弧线将细尖的脸型显得的更加精致。

她情不自禁的乐开了花,“你……还会画眉?”

苏澈莞尔一笑,“这些小把戏,都略微会些。”

曲徽羽有了之前的教训,顿时捧着镜子沉下了脸,“这画眉不会又是跟孟花魁学的吧?

苏澈摇头,慢吞吞的回答,“是跟临阳城的6花魁学的。”

曲徽羽气结,果然是个留恋烟花之地的渣。

苏澈淡笑着坐在桌旁斟满了茶,“今日看夫人捉那个歹徒,应该是有些武功底子的,只是,我看不出你到底师从何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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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徽羽挥挥手,“我没有门派。”

“那你师傅是?”

曲徽羽袖子一掳,斜靠在了桌旁,“我十二岁那年在山上的林子里抓兔子吃,结果遇上了一只老虎,我和一只野猫被它追着跑了半里地,最后就逼得我跟着那只猫学会了爬树,如今爬了十年,飞檐走壁自是不成问题。我十五岁那年遇上一只豹子,我抢猎物抢不过它,但是,后来我学着它的模样去抓猎物,果然很容易就抓到了……”

听着这个刚满双十的女孩讲述那些曾经的经历,苏澈的笑容也缓缓淡去了,“你的武功,都是从这些野兽身上学的。”

“是啊!我老爹在我八岁那年就去地底下找我娘了,家里的那点碎钱几年就花光了,除了卖身为奴就只有上村边的树林打猎为生,很显然,我选择后者了。”曲徽羽说得轻描淡写,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不快。

苏澈嘴角微动,他定睛望着身边若无其事的人,脸上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曲徽羽正埋头吃着桌上的糕点,突然猝不及防的被人一把拉了出去。她来不及惊呼,因为此时还有半块白莲酥糕含在嘴里。

外面的阳光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曲徽羽在苏澈的手中如同一只飞舞的风筝,直飞向了屋前的院子。

她刚刚站稳身子准备观察周遭的形势,眼前却被那张能融冰化雪的笑脸塞满。

“夫人的一切招式源于自然,底子打得也不错,就是需要再雕琢下。”苏澈说话间已轻轻挽起了衣袖,双膝微弯,稳稳的架起了马步,“出拳应活,就是即快要准,一番一收,如此练习,才会日益精湛。我教夫人一套招式,看清楚了。”

从苏澈挽起袖口的那一瞬,曲徽羽就出神了,那个平日满面笑颜的玉面公子,此时仿若是叱咤江湖的出尘剑客,阳光下他丝间泌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竟觉得呼吸也变得缓慢起来。

他的俊秀不曾让她动心,他的财富也不曾让她动意,如今他这般认真的教她帮她,却让她有须臾的迷惘。

如若这不是场交易,嫁给这个人,也挺好的!

然而她的神游物外却突然被对方打断,“夫人,你记住招式了么?”

招式,刚刚只顾着看你了,哪还记的什么招式!

曲徽羽尴尬的摩挲着手心,“呃……忘记看了,要不,你再耍一遍?”

耍?苏澈的眉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两个人就在院子里比划,从午时艳阳高挂直练到黄昏落日垂霞。

功夫越练越好,气氛也越容恰。

曲徽羽的姿势有偏颇时,苏澈都会抬手为她纠正,身体接触自是必不可少的,距离也是越拉越近,也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内心激动,那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曲老板,此时脸上也开始变得红润起来。

牙赐和黄金贵远远站在院门口伺候着,看着彼此的主子眉开眼笑,也不由得八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