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匕迅捷如风,来回翻动间裹在手腕上暗藏的喂毒暗器四散飘飞了出去,就好像是十好几级的沙尘暴般飙起,在这暴烈的风暴之中出尖利的破音,每声破音消弭的同时都是一串血珠的溅落。

千秋断云懒洋洋的伸了伸手臂,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去卖米,否则的话我来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那隐身于墙角之间的那道黑影干咳一声,贾道儒猛然回头扫视,手里原本还端着的一本账本一哆嗦也掉在了八仙桌上。不过,他毕竟是学了几十年的儒门功夫,同时也见多了天下的奇人异事,在修身养气方面比起一般人来又岂是大了一星半点?

落玉儿听他说的认真,不由得用白嫩的玉手掩了嘴笑道:“真是奇怪了,你一个个小小的商人,不去思量逐利的根本,却在这里与我谈这些朝堂政事,当真奇怪!”

千秋断云见这女子神色惊惧不定,心中不由一笑,挥手招呼道:“我这里并没有事情,只是有一只猫儿在这里捉老鼠吱吱出声吵得厉害。久鼎老师,你便先下去吧。”

突如其来的一阵痉挛,那女子白嫩的手臂猛地探出一把抓住了千秋断云的袍袖,一口鲜血呕在了小王爷的衣服之上。

狼皮青年见他急得厉害,翻了翻眼睛,干脆的说道:“放下是一种坦然,是一种清醒。不是无奈不是放弃,这不是佛家的真谛,而是我圣教的宝训!”

不过,看起来既然是自己进错了屋子,狼皮青年一张冷脸也不由得平和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不知道老先生隐居于此,倒是我打扰老先生清修了。”

这一小队士兵进了茅屋,然后瞠目结舌的看着那小小的墨金砚台缓缓的漂浮了起来,一缕凝实到了极致的金光自上而下洒了下来。那金光绕着众士兵的身子转了一圈,似乎是因为没有感觉到强者的气息,一声极为低沉的幽幽叹息从那砚台深处传了出来。

“我很重要么?为什么从来也没有人跟我说过?”千秋断云看着星河波澜那充满邪性般诱惑的脸蛋,不由得有点胆颤起来,小心的退后了一步。

思及此处,千秋断云的面色瞬息间就沉重了起来,他低声下令道:“走罢,那人是前朝的太史令,掌管的是起草文书,策命诸侯卿大夫,记载史事,编写史书,兼管国家典籍、天文历法、祭祀等一切事宜。”

千秋久鼎立刻笑了起来,他是上京城里有名的酒鬼,身上一定随身带有上好老酒的:“是啊,这位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公子爷请你一起走上一途便是。”说着,已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牛皮水袋,也顾不及递给儒生,自己就先往嘴里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

驾驭着他们所乘马车的年轻人也不回头,低声说道:“好啦,等下我们进了那丰都县城,两位老师便不要叫我做小王爷了。”两位家将也都知道此次南下是为了什么事情,都是“诺!”了一声,道:“我们省得,以后就称呼您为公子爷便是。”

只听一声闷响,落玉儿勉强举起定稷笔挡了一下,只被打的眼冒金光头痛难忍。她料想今日不能幸免,已经绝望,陡然将全身法力,倒灌元神流泪道:“师傅在上,不肖徒落玉儿今日要破戒了。”

浩然正气,乃是德行高深地儒家子弟通过不断修身养性,从而修炼出来地一门古怪地神通。这门神通虽然厉害,但本身并不能让圭元龙麒感到惊讶,真正让他感到惊奇的是,龙瞿学宫此时派出刺客来此,究竟是机缘巧合乱了诸派会商,还是从何处得了确切的情报故意来搅和。

寂灭天骄点头道:“公良神魄这魔头早已得了儒门功法的精髓,不但神功凡,而且手下爪牙众多,不是易于之辈。”

圭元龙麒笑道:“千秋小王爷,你既已来了,有什么话尽管直言不讳,有我与陛下做主。”

千秋断云果然回头,顺着千秋守鹿所指一齐看了过去,确是见到晨曦光中,石案上当真平铺了一张奏表,使一块白玉吊坠压着,放在那里。

说到伤心处,廌百法也不禁老泪纵横,愁攒鬓眉,泣道:“可怜我老来得子,现在却不知前途,吉凶殊难预料。”

廌百法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扶着女人道:“罢了,我先送夫人回房吧。”

即使看不见黑袍人的具体表情,但也可以依稀听到他得意的笑了几声。兰小刀毫不在意,他从来不会介意自己的衣食父母在自己的面前放肆些,这,本就是应该的。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只见那贾头儿快步走了过来,劈手就从士兵的手里抢过路引一把撕成粉碎,厉声道:“好啊,居然连路引都没有,还敢说自己是良善百姓?本捕头看你就是一个黑心的奸商,来人,给本捕头拿下!”

身后两名家将听到这命令脸色不由一变,虽然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要故意吸引官衙的注意,然后借机进入死牢就和丰都县前任的县尉接头,但是也没有料到就在这江南天下闻名的富庶之地,朝廷之法竟是已经被人滥用至此了!

千秋断云也看到了身后千秋守鹿和千秋久鼎的脸色,心中不由得也是恼怒,但是毕竟大事当前,万不能因为这些旁枝细节而功亏一篑。暗暗示意两位老师压下心头怒火,也不多做辩驳,只是任由贾头儿的手下士兵把自己等人给上了枷锁,封了粮车。

贾头儿得意的冲着华服富豪比划了一下,含笑叹道:“诶,这世道人人都不容易啊。你说本大人这么辛苦,为的是什么?”

不等富豪回答,他又自己答道:“本大人夜以继日,还不是为了本城一方安定?可是啊,这朝廷开的俸禄连本大人养家糊口也是欠奉。”他全身的重量集中在手臂上,压在富豪肩膀,道:“唉,我这可不是在说圣上的不是啊,当今圣上是不世出的明主,但也要日理万机哪里能够懂得我们这些低层小官的难过呀。”

华服富豪楞了一下,低着头笑着凑了过去,手掌一翻,就是一大锭黄金捧在了手上。他笑着回道:“圣上不把贾头儿放在心里,但我们这些黎民又怎么不知贾头儿的辛苦呢?小的准备了一些银两犒劳各位兵哥,日后还要请贾头儿多多关照,多多关照啊”

一个黑影杀手反手对着自己的大腿就是一刀,面无表情的从自己血淋淋的大腿取出一颗硕大的火钻递给了华服富豪。

华服富豪接过火钻,微微的弯腰塞进了贾头儿的手掌里,笑道:“这是西域特产的小玩意,放在小的这里也是明珠暗投,还请贾头儿收了给县令大人送去,也算是贾头儿的一番心意啊!”

贾头儿颠了颠手中的火钻,和华服富豪对视一眼,慢慢地,在他的脸上浮现了真正的笑容:“哎呀,还是你老儿知道本大人的心思,正寻思哥哥的生辰快到,还不知去哪里寻些宝贝献上,现在可不就有了你的表现机会么?”

贾头儿拍着华服富豪的肩膀,亲切的笑道:“就这么着吧,这颗火钻可不是本大人收的,而是为了我那个当县令的哥哥收下了。你的一番美意,以后有机会的话,本大人肯定会给你老儿大大的美言几句。”

正要转身离去,华服富豪却突然拉住了贾头儿,小声道:“那被捉去的一行粮商?”

贾头儿的脸色一冷,回身道:“你什么意思?本大人行事还要通应你老儿一声么?”那富豪连称几声“不敢”,才小声解释道:“大人也知,小的也算是段家下属的分支,照例来说本家有难必须鼎力而为”

“只不过,既然这一行本家不懂规矩,惹得贾头儿不开心那也是自寻死路。小的本不该提及此处,但没奈何,如果让这风声传了出去,小的须不好做人。”

贾头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盯的华服富豪心里毛,半响才展颜笑道:“本大人省得,你老儿放心,这一行粮商犯得是谋逆的重罪,照例是要被判入死牢之底,不允许任何人探望,只待秋后问斩!”

华服富豪这才放心的看着贾头儿带着一众兵丁微笑着缓缓醒了过去,然后低低的呸了一声:“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也配说是为了百姓安乐?分明就是一只攫取民脂民膏的臭虫,比我们最为低贱的商人也不如的东西。哼,赶明儿,本老爷达了”

不过,他也是心里深知,这贾头儿确实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他的亲生哥哥却是连中三元的龙瞿学宫得意弟子,又是圣上金手御封的丰都县令,可不是他这个隶属于“天下第一商家”段氏门中小小的一个主管可以招惹的人物。

不过,谁说小人心中便没有冲天的壮志呢?跟在华服富豪身边的那黑影杀手上前几步,与富豪并肩而立,冷声道:“你现在总该醒悟,跟着我们赤城山万魔宗才是你的出路吧?小小的一个贾道儒,嘿嘿嘿嘿,还真的没有放在我们老祖的眼里!”

稍微的思忖了一阵,那黑影杀手的领才低声说道:“其实,你我心里也都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对段家有多少的忠诚?说句实话,我们需要的只是以你们段家为的‘商家’遍布各地的情报网络,绝对不会对段家造成任何伤害的。”

他“嘿嘿”笑了几声,心道:“小小的商家,既无先天厉害的高手,也没有紧密联合的组织。我赤城山万魔宗的大爷还真是看不入眼,凭你们,难道还配让我们下手玩心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