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天前槐伯走了以后,大牢里就再也没来过外人,县尊佟大人下乡里抚慰灾民还没有回来,叶动和周舫那点破事就只能无限期地搁着。

他属于衙门里的编外人员,平日不用在衙门里当班,只要把上面安排下来的事情办完,余下的时间就没他什么事了。

大牢里一阵慌乱,吵吵嚷嚷的声音响成一片,偶尔还间杂着几个男人沙哑的嚎哭声,听起来格外渗人。

几条细小黑影从隔壁牢房里蹿了出去,吱吱叫着,间或有撕咬的声音。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个缝,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这人年纪也不小了,五十多岁,带着公帽,手里抓着一只油汪汪的鸡爪子,看到门外敲门的是李默五,这人笑了两声,露出一嘴黄的牙根,说道:“老李啊,咋又是你呢?你这老小子现在也不学好了,每次都是大半夜的时候往我这里塞人。”

文夫人一愣,他们两个人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只是,这位陶公子可不是什么表里如一的良人。

骨头碰到骨头的声音。

“唉!”叶动苦笑道:“看来您到现在还不相信我是被冤枉的,我身上要是真有案子,刚才那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跑?”

“够用不?不够我再刮点。”

“是他……”

许六高声应道:“二小姐,您放心吧,捆的可结实了,就算这狗娘养的成了精也跑不了!”

只见这少女一手持弩,另一只手探进怀中,拿出一块红黑色的水火令牌,高声道:“奉明阳县县尊佟大人手令,捉拿惯盗周舫,反抗者格杀勿论!”

周舫急道:“我不是说了么,我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真是第一次,你就慈悲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于是,周舫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玩一下午应该够了。

叶动胡思乱想着,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块嶙峋的青石,还算干净,叶动揉了揉有些酸的膝盖,寻思着在那里歇一会儿,然后一鼓作气走回青雀村,可是刚走到附近,不曾想到在大青石的后面竟然跳出一个人来,蒙着面,手中拎着一把短刀,把去路拦住了。

老管家心善,叶动知道这是老人心疼自己,于是不再推辞,道了声谢,把铜钱收了。

可自己呢?

前些年,也有好心人来给叶定方说过亲,劝他续弦,可因为贫寒家境到最后都不了了之,再也没了音讯。

“永泰元年十月十八日,有贼人劫掠柴市口法场,杀死护卫四十一人,伤二十六人,挟走朝廷钦犯,前征北大将军叶瑾忠独子,朝廷震怒,严令各府道缉拿……

也不知这是从哪里流传来的说法,愚昧到荒唐,可是百姓们信,深信不疑的信,偏方治大病的陈腐观念在他们的脑子里沉淀了太久,早已经根深蒂固,尤其是有亲人得了肺痨的更是如此,与其坐以待毙在家里等死,何不死马当成活马医?

叶动瞪眼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天下人才那么多,你杀得了一个杀得了两个,难道还能把所有人都杀了?一旦你残暴不仁的名声传了出去,岂不是更加助长了敌人的势力?”

李逍遥呵呵傻笑:“我乱说的,你继续!”

叶动道:“我积蓄天下人才智力,用五年时间积草屯粮整顿军备,耐心等待天时,人是没有不犯错误的,一旦敌人犯了错误,我就打起旗号,顺天意依民心,带领军队**敌人的薄弱环节,天下可一举而定,总结起来就是九个字:平天下,一切以人为本!”

“好一个一切以人为本!”

李逍遥击掌赞叹,眼睛里灼灼放光:“祖皇当年也曾说过,人是万物之源,你这番话虽然不尽相同,也却暗合着祖皇那句话的道理,说真的,小叶子,我还真没看出来,原来你有这么高的见地,如果今天说的这些话拿到考场上,能不能考上状元我不敢说,但考中一个进士我估计是没什么问题的。”

见地?

自己有个屁的见地,这些道理都是前世看电视剧看书学的,拿到这里来卖弄自然是无比方便。

叶动有些好笑,按照这死胖子的说法,一句‘一切以人为本’就足够考上进士,如果自己再说出什么‘移动改变生活’之类的话,是不是就稳稳当当考中状元了?

那自己还进学堂里念书干什么?堵在皇帝老子的御榻前面背诵广告词儿不就行了?

“周舫,你也说说,别他娘的老在那里像根棍儿似的干杵着!”李逍遥扭头对周舫说道:“你要是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三爷我请你喝酒!”

“我?”

周舫摇摇头,他是个没念过几天书的粗人,就连讲个故事都拙嘴笨舌头的,哪能讲出这些大道理?

李逍遥有些不悦:“你小子啊,干啥啥不行,住了这么多天,我就没看出来你有什么长处,你说说,除了吃饭睡觉以外,你他娘的还能干什么?

“我……我……”周舫低头犹豫片刻,终于说道:“我……会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