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今夜我便不相送,你与阿七走水路到随州,自会有人前来接应。”夜阑内心担忧慕延年会再次暗下毒手,只想趁早将身边的人送走。{请?记住dukankan}依千素的性子,若不以此为借口,是决不会离开陌南城的。

苏烟一下水,就现水下有人拖住自己的脚,拼命挣扎地喊道:“相公,救我!”

碧绿色的石头上穿着一根红绳,红绳在手腕上系了一结。

“如今苏烟是你的人了,你若不要苏烟,苏烟今日就死在你面前!”苏烟拾起地上的碎片放在颈上,脸上满是委屈的神情。

青宿从那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心下却感觉这双眼眸似曾相识。有些像~~~有些像墨魂上的那朵梅花花蕊,黑得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入其中。

“慕大哥,那个~~~”连朔瞬间露出天真的笑容,继又楚楚可怜道:“你别一直叫我小兄弟啊~~~像风大哥一样,叫我连朔吧!”

“我当时恨这是重男轻女的诡辩,凭什么女儿家就不能想去哪就去哪!”夜阑敛去笑意,望着炉火沉声道:“今日,他一坐下我就认出来了,在楼上望了半日,腿脚还是不停使唤地上前了。如今我本不该多生枝节,让慕老贼怀疑我的身份。”

银老人有些摸不透夜阑的来意,便敛去适才伤悲,道:“夜老板,说笑了,这西风楼夜老板是主老朽是客,请随意!”

雪雁气得跺脚,回头怒视道:“我才不愿日日被你缠着。”

“你好好休息,我今夜便过来施针。”苍黛扶着夜阑躺下,自己提着空酒坛走去屋外。

“那你见过解语石嘛?”女孩不解道。

“各位妹妹好兴致,看不成红枫就坐在这饮茶闲聊了?”苍黛笑意吟吟,佯怒打趣道。

黑鹰应声答应,弯腰扛起两块大石,向院门外走去。

“执行任务?云鹄何时派了任务给你,我怎不知?”青宿面露不悦之色。

“那好吧。”白衣女子颇觉失落地嘟起了嘴,继续吃着馒头。

不对,凭空的身子忽然停止了下落。待船夫回过神,半身躺在了船上。只见,青衣男子一手紧握着船夫的胳膊,另一只手死扣着船身,神色淡然如旧。

是小?怎么可能?薛正仁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肯定是大,绝对是大,皇帝老子来了也是大才对。拭目再看,还是小。薛正仁将目光投向夜阑,却被夜阑转避开。

“什么?”慕子远心中本还犹豫不决,不由高声道。阿七见自家主子像是不情愿的样子,才知做错了事,立马耷拉着脸不敢吱声。

“大师姐,你若不解此曲深意,何不邀那慕二公子前来,细细相谈,说不定就顿然领悟了。”夜阑此话一出,千素亦绝有理,便暂放下心来不再摆弄琴弦,端起茶来,轻吹口气,将杯中茶叶吹得打旋。

不待阿若说完,苍黛已疾步拐入后院直奔向酒窖。

“夜老板,家父愠怒,正急唤家兄归去,不便多留!”慕子远微微低,婉拒了夜阑的好意,上前一边将摊软在榻上的慕子谦扶起。

“话说的相当漂亮啊!这位公子,不妨亲自弹奏一曲,让我等看看眼界!”陌南第一盐商之子薛正仁挺身站了出来,窃笑着想看人出丑。薛正仁此人财大气粗,仗着家底厚实挥金如土,胸无点墨偏爱故弄玄虚。楼中所坐之人虽不喜薛正仁平日所为,也纷纷应和。薛正仁见自己的提议没有受到千素姑娘的反对,更加得意,这可是赢得佳人青睐的机会。最关键的是,他绝不会放过挤兑和嘲弄慕家人的机会。

刚出了前堂,黑鹰上前,低声问道:“何人?”

云鹄晃了晃手中的石头,玩味道:“我看,有些像风公子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小心应对,我去通知连朔和雪雁。”黑鹰会心一笑道。

前堂正厅内。夜阑克制住自己去追究脑海中浮出的一片血光,定下神来打量着四周。梁上的朱漆大多脱落泛黄,看得出房屋并未翻新重置,只是简单清扫了一番。

“夜,夜姑娘。”青宿走入堂中,犹豫了一下,将“夜老板”换成了“夜姑娘”。

夜阑起身点头一笑:“风公子,我想你早就猜到我是谁了。”

“夜姑娘,今日前来,不会是邀请在下吃馒头吧!”青宿冷静地望着夜阑。

“夜阑此次前来所谓何事,我想风公子心中也猜到三分原由。”夜阑面色一冷,皱眉道:“昨夜西风楼出现刺客一事,风公子一定有些话想对我说,我便不请自来了!”

“夜姑娘,有什么话待会再说。”青宿说完,拉着夜阑出了正厅。

夜阑先是一惊,本想用力甩开青宿拉着自己的手,却茫然地不愿挥开手心的温暖。

“后院的银杏树上,还有最后一片叶子。”青宿没头没尾地解释了一句,两人穿过回廊,向后院走去。

头有些疼,夜阑恍惚地跟在青宿身后。她忽然有些后悔,后悔,回到这里。

风归尘,归来的应该是她,颜寄尘。

云鹄、黑鹰两人隐在角落里,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风大哥?青宿?这位姑娘到底是来找谁的?”黑鹰望着云鹄,心下满是好奇。

“什么姑娘?”云鹄还未回答黑鹰的问题,雪雁已站在两人身后。

“是青宿哥哥的未婚妻哦!”黑鹰模仿着雪雁平日的声调回应道。

未婚妻?青宿哥哥的,未婚妻?

脸上的表情凝结在一处,雪雁明明知道黑鹰在戏弄自己,可是心底却猛地被刺了一下。

“雪雁,别听黑鹰胡说,不过是一位姑娘有事来找青宿而已。”云鹄将雪雁的表情尽收眼中,轻声安慰道。

黑鹰一听,一拳头打在云鹄肩上,大有兄弟不可信的表情,吼道:“胡说?刚刚明明是你~~~”

黑鹰看到云鹄暗示的眼神,立马闭上了嘴,换成一脸憨厚的傻笑。

“青宿哥哥,现在何处,我去找他!”雪雁向云鹄道。

云鹄指了指后院,雪雁冲两人做了个鬼脸,便向后院走去。

银杏树下,青宿恍然间松开夜阑的手,手指尖的触感还在,她的手好凉啊。

夜阑有些慌乱地将手放在身后,抬头望着光秃秃的银杏树干,还有些残雪掩在枝丫上。在树干最底端,一片金黄的叶子吸引着人的眼球,孤零零的留在树梢,不愿就此落下。

树与叶,这一别,可会是永生?

夜阑忽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一个可以不需要回答也可以猜测到答案的问题。

“这棵树已有三十年之久,每年冬天,是不是都会有一片叶甘愿忍受寒风冬雪而孑然孤立?”青宿低头凝视着夜阑的侧脸,目光越来越柔和。

“夜阑不知,只知道它是整棵树上最美的叶子。”夜阑低头,正好迎上青宿的目光。

不,他不是,不是阿馒哥哥。阿馒哥哥定然不会如此静静地望着自己,阿馒哥哥会拉着自己爬上树梢,将最后一片树叶放在树洞里,让它成为树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