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摇着扇子坐在一旁,伸手拾起玉佩,婉言劝阻道:“大公子,这玉佩?”

阿七放下请帖,双手叉腰,嘟着嘴瞪着慕子远。自家这主子从小就是个书呆子,见书着魔,这送帖之人可还侯在前院呢,不如自己先翻看,估量着少爷的性子回个话。思索妥当,阿七打开请帖,一行娟秀字迹跃然纸上,低声读道:“明日午时,揽月亭内,略备茶点,望公子点拨琴音。千素”。

夜阑!苍黛快步上前,两人会心一笑,不需言语,便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想法。

且说,前夜慕子谦被召回府中挨了一顿责骂,今日并未出现在西风楼内。

慕子远避开她的目光,拱手道:“奉家父之命前来寻家兄,打扰之处,望姑娘见谅!”

雅阁中的女子青丝如瀑,随意绾了个流云髻,眉眼间蹙着一抹淡愁,叫人满心疼惜,一袭白衣更显得伊人清丽出尘。

船夫熟知这一带水深多礁,如今狂风险浪,就算是常年的行船人也不敢大意,便开口道:“这位小哥此处艰险,还是船中站站吧。”

青衣人微微点头以示感激,依然立在船头。

哎,这少年定是高手,无需自己担忧。船夫抓紧船身,先顾及好自己这把老骨头。船夫打了个哆嗦,寒意从心底渗出,真想立马往肚里灌一斤烧刀子。

雷鸣电闪,轰隆隆一阵折腾,倾下瓢泼大雨。船如落叶漂浮不定,船夫嘴中念念有词,恳请神明庇佑。

一道风浪从身后打来将船推向一块巨石,船身瞬间凭空抛起。一切生的太快,船夫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要脱离船身,本能地伸手四处乱抓,心中满是恐惧绝望,这次连神明都救不了自己了。

不对,凭空的身子忽然停止了下落。待船夫回过神,半身躺在了船上。只见,青衣男子一手紧握着船夫的胳膊,另一只手死扣着船身,神色淡然如旧。

“抓紧了!”青衣男子带力将船夫整个身子拖了上来,久经风浪的船夫很快镇定下来,双手牢牢抓住青年男子的右臂。

船身未稳,一个浪头将船尾笔直地掀了起来。模糊看见一道光闪过,船身轰然四裂,船夫莫明地感觉一股向上提的力道,一个转身,自己和青年男子已爬在一块浮木上。

原来,青衣男子瞬间把剑砍断船身,船底的木板散成数块,正好承受住两人的重要不至于沉默。风浪之中,船夫看不清男子的脸色,只见剑身不时出柔和的光。

青年男子足下借力,带着船夫落在了一截断木上,断木大小适中正好能够承载两人的重力。约摸半日光景才出了峡谷险滩,顺水而下拐入陌南河流域。风雨停歇,河道变宽,水势也慢了下来。船夫模糊感觉到自己被拖拉着落在一块大石头上。

夜风蝉鸣,河水轻淌。船夫渐渐恢复神识,耳畔的一切那么宁静祥和,死里逃生后才觉万物的美好。睁开眼,便望见一片银河星海。

“老翁,先吃些果子吧。”青衣男子递来几颗野果,边推到大石头的另一头闭目调息。船夫吃完果子,看了看四周地势,才现两人被冲到了龙岩山脚下。半山腰上的红枫在水光月色下显得梦幻迷离,原本寒意彻骨的身子立马温暖了些许。

船夫体力慢慢恢复,便起身作揖,道:“这次多亏小哥出手相救,老汉感激不尽,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勿虚言谢。”青衣男子语气不冷不热,便不再回应。

“小哥若不愿告之名讳,老汉也就不再询问。老汉钟褚,家住九曲十二滩,日后有用得着老汉地方,老汉万死不辞!”钟褚再次抱拳施礼,转身离了去。

脱掉湿漉漉的棉袄,钟褚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石头上的青衣男子身材瘦削,长掩去了大半张脸,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他沉稳机智、身手敏捷,定是江湖中的高手。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汉还是惜好自己的福吧。

略作犹豫,钟褚便哼起山歌,转身独自离去了。

歌声。笑意。美酒?此刻最大的遗憾,就是缺了一壶美酒啊!